第3章

舒瑜趕到二姑家的時候,舒建花跟張桂芬兩個人正在土裏打滾呢。

兩個人扭成的跟麻花似的,手緊緊抓著彼此的頭發,誰也不肯定松手。

周圍裏三圈外三圈圍著看熱鬧,舒瑜鉆進人群使勁都沒拉開兩人,張桂芬瞧著是自己兒子來了,哭喊道:“舒建花,我今天非得打死你個壞心眼兒的爛貨,坑害自家侄女兒,要不要臉啊你。”

舒建花也不甘示弱,扯著張桂芬的頭發吼,“舒瑜,看你媽發什麽瘋。”

舒瑜拉著舒建花道:“二姑,有話好好說,快松手。”

張桂芬朝著舒建花的臉狠狠拍了一巴掌,“沒什麽好說的。”

舒建花吃痛,伸手就往張桂芬臉上抓。舒瑜擡著胳膊擋了一下,舒建花的手落在舒瑜胳膊上,瞬間多了五道血印子。

張桂芬瞧著兒子受傷了,氣不打一處來,對著舒建花又踢又罵的。

舒瑜還是叫了張二嬸兒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人拉開。

——

夜裏靜悄悄,銀色的月亮懸在半空,蟋蟀在石頭縫兒裏敲敲打打,夯土房裏點了盞昏黃的煤油燈。

醬色的四方桌上,清炒紅薯尖、青菜豆腐湯還有一道香噴噴的□□。

一家人圍坐在凳子上卻沒人動筷子,舒靈饞那兔子都要流口水了,她眼珠子滴溜溜轉,最後偷偷用小手摸了一下盤子,肉還沒摸到呢,舒建國的筷子啪的搭在她的手背上。

舒靈疼的直搓手,她又可憐巴巴的看向張桂芬。

張桂芬才跟人打了一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左腮幫子還腫的跟饅頭似的。

門簾掀開,舒冉拿著塊濕毛巾遞給了張淑芳,張淑芳敷在臉上,冰冰涼涼的,臉上的疼痛緩解,她終於松了口氣。

舒建國憋了一股子氣,啪的一聲手掌拍在桌上,狠狠道:“有什麽事兒不能好好說話,非得吵架,吵架就算了,還打起來了,現在好了,全村人都看了笑話。”

張桂芬道:“你也就這點本事,不敢數落你姐,回來數落我。就說上次那白糖的事兒,明明是我們家舒鵬寄回來的,老四家倒是好,非得搶著多分。你二姐更不要臉,白糖沒分到,背地裏給我們穿小鞋,還跑到鎮子上找什麽廠長換親,我呸,她家那大兒子都三十了還沒結婚了,怎麽不換。還有你那老糊塗的媽,好意思登門跟我提這事兒,我要不是念在她年紀大,直接把她趕出去了。”

舒建國沒理,只能道:“我二姐又沒壞心眼兒,廠長家那條件多好。”

張桂芬道:“你全大河村打聽打聽,誰家女兒十八就結婚的。”

舒建國道:“後坡的小胡家女兒那不是十六就嫁人了。”

舒冉聽這意思,舒建國對換親的事兒認真了,她忙說:“爸,我聽說那個廠長家的兒子有點問題,特別聽他媽的話。”

舒建國挑著眉毛道:“人家不聽他媽的難不成聽你的?”

也是,現在還沒出現媽寶男這個詞匯,那聽媽媽話的都是孝順的乖孩子,舒冉沒解釋到點兒上,她又道:“他喝多了還愛耍酒瘋呢,我還聽說他妹妹處著一個對象,是個知青,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兒,要是真的好二姑姑早給她兒子換親了,也不會拐著彎的讓奶奶來說,我覺得這裏有貓膩,反正我不願意換親。”

張桂芬捂著臉斥責舒建國道:“你女兒都比你強。”

舒建國深深吸了口氣,他看向舒瑜,“老二,你說,這事兒你怎麽看。”

舒瑜是個老實疙瘩,小事兒想法多,碰到大事兒腦子根本轉不過彎兒,他低頭道:“爸,我聽你的。”

舒靈捏著筷子嚷嚷:“我也不同意,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多好,為什麽非得讓冉冉姐走,走了誰給我做好吃的。”

舒冉瞧著舒靈笑笑,總算自己沒白喂她。

舒建國瞪了舒靈一眼,“小孩兒你懂什麽,閉嘴。”

舒靈嘀咕了句:“能吃飯了嗎?”

舒建國上了一天工也累了,況且這桌上的兔肉香味兒一直往鼻尖冒,好幾天沒吃油水了,他也饞的慌,便道:“吃吧。”

一家人這才拿了筷子,紛紛夾菜。

舒靈忙夾了一塊肉,兔肉經過焯水油煎,去了土腥味兒,現在又嫩又香,上面還放了辣椒,麻麻辣辣的,咬一口真要把人香暈了。她邊吃邊嚷嚷:“這兔子肉太好吃了。”

張桂芬夾了一塊兔肉到嘴裏,哼道:“要是冉冉嫁出去,以後哪兒還有這麽好吃的東西。”

她這話就是故意說給舒建國聽的,舒建國不耐的皺了皺眉,又問舒冉:“你怎麽知道廠長家兒子耍酒瘋,他家女兒有對象的?”

舒冉啞然,這當然是她看小說看的唄,剛剛脫口而出,她倒是忘了原主從小生活在大河村,在換親之前根本沒見過齊站。

好在舒建國兩口子是開明的人,讓原主讀完了高中。只是現在讀了高中也不能說明什麽,現在國家剛發展階段,工作崗位十分緊缺,為了緩解就業壓力城市的知識分子都紛紛下鄉了,更別說山村裏的孩子了。所以原主高中畢業後也只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