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2頁)

兩刻鐘後,林副將掀簾出來見著紀榛,洪亮道:“紀小公子,你來找小將軍?”

話才說完呢,蔣蘊玉就出現在了紀榛的眼前,帶著些欣喜道:“你怎麽來了?”

紀榛進了營帳,到處打量,盯著一旁泛著銀輝的盔甲。蔣蘊玉離朝那日的浩大場面猶在眼前,細想起來竟也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蔣蘊玉見他對盔甲感興趣,道:“尋常人我看都不讓他看一眼,你好歹與本將軍相識多年,且讓你上手摸一摸。”

紀榛聽他這麽說,不由得想到赤金。

旁人碰不得的赤金與戰袍,蔣蘊玉卻拐著彎地往紀榛手上送,何嘗不是一種特殊對待?

可這一回紀榛只是笑了笑錯開話題,“我找你,是有東西給你。”

“什麽東西?”

紀榛從懷裏拿出祖母綠袖扣,玉石在燭光裏瑩潤透亮。

蔣蘊玉細細思量才記起這丟失多年之物,面掛驚訝。

紀榛抓著蔣蘊玉的手腕,把袖扣放在對方掌心,想了想道:“小茉莉收拾物件時拾到的,托我還給你。”

蔣蘊玉不以為意道:“都這樣多年了,竟也完好無損。”

他隨意拋著袖扣,又在半空握住,繼而深深凝視著紀榛,輕聲道:“這算不算一種失而復得?”

紀榛退後一步,拍拍自己的手說:“袖扣還給你,我回去了。”

蔣蘊玉卻錯身攔住他,深吸一口氣喚他的名字,“紀榛.....”

他與蔣蘊玉只一臂距離,擡眼與之灼灼的目光對視,趕在蔣蘊玉開口前說:“我如今只想和哥哥平淡過活,旁的都不願多想。”

沒頭沒尾的一句,可彼此都知曉其中深意。

蔣蘊玉眼眸微暗,一瞬,到底放紀榛離開,只是又問:“你真的不想摸摸我的軍袍嗎?”

紀榛擺擺手,“小將軍的軍袍可是上陣殺過敵的,豈是我這種凡夫俗子隨意碰得.....”

蔣蘊玉目送之大步走出營帳,少刻,隨手將袖扣關進了木櫃裏。

紀榛踩著細沙,擡頭望向皎潔的天鏡。他沒有通透的玲瓏心,揣測不了任何人的情意,唯獨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匿本心。

七日後,紀榛從兄長手中收到了小茉莉的來信。信中言小茉莉已在鄉下安頓,結識了一個性情溫吞的教書先生。

“他太逗趣,明明是秀才卻不去考科舉,非要留在這窮鄉僻壤與孩子堆混作一團,當真是沒有上進心。那日在自家門前見了我,竟摔了一跤,我好心給他送跌打酒,他連說話都結巴了.....”

紀榛仿佛能聽見小茉莉清脆的音色,笑不可仰,笑著笑著卻有些眼熱。

這世間有太多的“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不論對錯,只關風露。

有書記載,瘟疫之惡。

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兩人橫截路。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氣綠搖燈。白日逢人多是鬼,黃昏遇鬼反疑人。

瘟疫遲遲得不到壓制,甚至愈演愈烈,每日拖到亂葬崗焚燒的無名死屍數以百計。天子為阻止瘟疫蔓延到其余地界,下令封鎖錦州,城內百姓晝夜哀哭,如人間鬼城。

整一月,沈雁清身上的皮外傷已見好,每日大碗大碗的藥灌下去,卻還是咳血不止,總歸吊著一條命。

院判研制不出新藥,朝廷派了新的醫士,又懸金廣納江湖大夫,不少有志之士奔赴錦州一同抗災。

沈雁清面上時刻圍著布帛,他如今已能下榻,日日穿梭於坊間。一來確保有粥可布,二來安撫百姓,三來記錄災情。

街尾,有巡邏的官差正拿著棍棒威嚇想要鬧事的流民,天災之下滋生了太多的惡念,錦州除了難逃疫病魔爪的可憐百姓,亦有在惡徒手中無辜喪命的良民。

前些時日,王鈴枝的父親修書送來,強令王鈴枝回京,可王鈴枝何等英豪女子,直將家書燒成灰,與陸塵堅守此地。

沈雁清方走過街巷,就見二人比肩同行,好一對亂世中的金童玉女。

不知紀榛在遙遠的漠北可否也會分出一時半刻思念他.....這二者並未有任何關聯,但沈雁清便是總能在任何時辰牽掛起紀榛。

他現今被困在錦州不得出,與此同時,又在不舍之余有些慶幸紀榛遠離這阿鼻地獄,如此方可保安樂無恙。

沈雁清以手抵唇咳嗽幾聲,望著這滿目瘡痍,心中悲痛不已。

一回首,煙霧繚繞,人鬼同哭。

“我欲騎天龍,上天府,呼天公,乞地母,灑酒漿,散天乳,酥透九原千丈土。地下人人都活歸,黃泉化作回天雨.....”

何日復太平。

作者有話說:

沈大人(咳血):老婆你在漠北要好好的哇,這些苦就讓我一個人來受吧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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