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章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第3/4頁)

不就是陰陽怪氣、夾槍帶棒、指桑罵槐嗎?誰不會似的。

朱祁鈺笑著說道:“皇叔辛苦,前些日子交趾送來些鮫珠,都是上等好物,等下了朝,咱差人給皇叔送些,穿個門簾。”

“謝陛下隆恩。”朱瞻墡謝了恩,一甩袖子歸了班。

馬瑾也灰溜溜的歸了班,沒人給他找台階,他也得下台不是,要不是這都景泰十一年了,馬瑾還是個七品的監察禦史,的確是有原因的,一句話能把六部和五軍都督府都給得罪,這別說升官了,不橫死街頭,那是在皇帝的眼皮底子下,沒法下手罷了。

僉都禦史蔡愈濟顫顫巍巍的出列,俯首說道:“陛下,臣有本啟奏。”

“蔡卿已經年過七十了,這件事也要摻和?”朱祁鈺眉頭緊蹙,他這話就是不讓蔡愈濟參與這事,這是保全。

蔡愈濟這個僉都禦史朱祁鈺很有印象,在正統年間,蔡愈濟做了十四年的監察禦史,萬年老七品,在景泰年間熬資歷,也到了四品,都這歲數了,朱祁鈺不想他參與到這等是非中,弄個晚節不保的下場。

蔡愈濟最出名的事兒,就是罵白面小生唱《精忠旌》是人妖物怪,這罵的太狠了,朱祁鈺一直記得,可蔡愈濟這十一年來,一直是勤勤懇懇,為國效力,朱祁鈺其實對這樣在其位、則謀其政的官吏,還是很認可的,朱祁鈺不求人人都是於謙那般有曠世才幹,只要人人都是蔡愈濟這般,百姓們都能松口氣兒。

蔡愈濟樂呵呵的搖頭說道:“臣哪還有那個心力,臣老了,眼花了,耳也背了,也糊塗了,陛下說話,臣都聽不真切,懇請陛下準了臣的致仕奏疏,放歸依親,占著坑卻不做事,總是被人說三道四的。”

朱祁鈺知道蔡愈濟可能真的想致仕了,他往前探了探身子說道:“朕準了,不過蔡卿年事已高,不便長途奔波,就住崇明坊吧。”

崇明坊是朱祁鈺建的離退官邸,從位子上退下去,便可以過去住,能住崇明坊的明公,致仕了也領俸祿,一直到去世,雖然不配享皇陵,可也有官葬主持,不會寒酸。

像胡濙那樣退了還住大小時雍坊官邸的,也就胡濙自己,王直退了也不住官邸的。

“謝陛下隆恩。”蔡愈濟想要行大禮,可是糾儀官扶著,他也跪不下,他也沒想到致仕了,還能住崇明坊裏,蔡愈濟一直覺得自己很不起眼,做的事都是該做的,享受不了這個待遇,更沒有那個聖眷。

“蔡卿言重,蔡卿為國奔波四十載,朕都知道。”朱祁鈺滿臉笑容,示意蔡愈濟歸班。

賀章左右看了看,站了出來俯首說道:“陛下,臣彈劾文安侯、少保於謙,以糧草為餌,置大軍安危不顧,京營乃是國之重器,輕易涉險,更置江山社稷不顧,急於打破僵局開創局面,貪功冒進之實,愧為百官之首!”

“臣以為,榮恩文安侯為國公之事,應當暫時擱置。”

賀章此話一出,奉天殿上只剩下了羅幕吹動的聲音,百數朝臣,一言不發。

英國公張懋咬了咬牙說道:“這不是涉險,陛下給東路軍準備的糧草是十分充足的,東路軍如此做,也是前鋒受挫之下,士氣低迷,並非急於求成。”

賀章看著張懋說道:“英國公剛才也說了,戰場瞬息萬變,以糧草為餌計成了,若是不成呢?賊寇愚鈍,不知兵法攻心為上,若是不蠢,我若是阿剌知院,於少保之計,無論成與不成,我都會在東路軍散播謠言,大明糧草已焚,不足三日所需,那大軍軍心只會更加動蕩。”

“大明將士天下無敵,難道也要指望敵人愚蠢而得勝嗎?”

張懋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他其實可以胡攪蠻纏,說賀章不懂兵事胡說八道,可那樣做,他張懋和馬瑾又有什麽區別呢?

朱祁鈺明知道賀章在演戲,而且賀章已經收著勁兒了,不敢過於用力,可這張嘴皮子之鋒利,依舊是難以讓人招架。

賀章第一次讓朱祁鈺記住,就是賀章彈劾禮部尚書胡濙無德,把胡濙逼得承認自己無德。

胡濙在朝堂上,混了五十年了,沒一個人能把胡濙逼到這份上。

姚夔剛要出列,劉吉拉住了姚夔的衣袖,姚夔是尚書,姚夔要是敗了,難不成了禮部去請胡濙來當救兵?

劉吉出列笑著說道:“賀總憲,此言差矣。”

“賀總憲這說的都是假設、如果,事實上,於少保計成了;事實上,陛下在大寧衛囤積了四十余萬石糧草,足夠東路軍一年用度;事實上,陛下在大軍開拔之前,就對武清侯石亨說過,勝敗乃兵家常事,許敗。事實上,廟算也是,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五次,五次不行,就十三次,而不是一次定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