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聞衍知不知道他自己說了什麽?

等江映兒和老媼回過神, 男人已經不在原地,挾裹著森森怒火,大步出門了。

屋內狼藉一片, 簡直腳都下不去,連她新研磨的香粉全散在地上, 聞衍盛怒之下並未發覺她藏好的香粉,算是險逃過了。

江映兒捋順了耳邊散落的發,重嘆口氣,傳人進來收拾。

*

“衍哥兒真這樣說?”聞老太太皺了眉。

聞怏乍聽老媼來稟告, 許是太久沒聽到新鮮事,捂著嘴吃吃笑開了, 夫妻間吵嘴鬧性實屬正常。

最最駭人聽聞的, 是發生在平日裏沒什麽表情的大侄兒身上,這就不正常了。

想想那場面,聞怏笑得東倒西歪, 滿心遺憾不能親自前去現場觀瞻,連忙讓老媼再重復述一遍。

“胡鬧,該得仔細身子, 郎中說你最近心緒起伏不宜過大。”

聞怏再有幾日,快要生了不便出門,而今腿腳腫了, 連床都下不來,郎中說她的腹中有雙生胎, 肚子大得微可怕。

她這樣歪笑,恐怕扯傷到肚子。

掛心幺女前來探望, 聞老太太年紀大了自身都病著奈何放心不下, 索性兩日吃住都在聞怏的雨馨軒, 方便看顧。

她汰了老媼一眼,不知道私下說,非要當著聞怏面講。

“一二個都不叫人省心。”聞老太太跺了跺拐杖,聞怏立馬就歇聲不笑了,“母親消消氣。”

“我瞧著衍哥兒並不是真的鬧火,這是在乎他媳婦呢。”當局者迷,才會嘴硬。

聞府上,哪房納小的會僵鬧成這樣。

姜泠月生的也不錯,又不是什麽貌醜無鹽的女子,聽說三房的侄兒還打她的主意,一到聞衍面前就被嫌棄了。

說到這個,想起兩人的爭執,聞怏又想笑了,生生憋回去。

看來,他帶姜泠月回來的用意,不是想收她入房,就很值得深思了。

聞衍小時候在聞老太太身邊,跟聞怏也算親厚,長大了他忙生意,姑侄兩近些年才少來往。

要說在聞府上,對於聞衍的性子,聞老太太最清楚,聞怏曉得四五分。

“請郎中去看沒,江氏的身子還好嗎?”

老媼回道,“老祖宗放心,昨夜喝了安胎藥少夫人面色紅潤,為求穩妥,奴婢找郎中過來把脈看了,郎中說沒什麽事。”

“手腕和...身上的傷都上藥了。”

郎中瞧見江映兒手腕和冒血不止的唇,以為她受到了.虐.待。留下藥後,點了兩句,孕婦需得小心看顧,不可再發生沖突。

主子們的事下人再得臉也不能插手,老媼聽後,早便來稟告聞老太太。

“盧氏那邊怎麽說?”真是一點都不消停,姜泠月進府開始,聞老太太便知道,要出事,沒想到這樣快。

“夫人說今日身子不適,在清韻汀裏。”

聞老太太鼻子哼出一氣,“惹出事,她又開始裝病了。”近些年就慣用此招數。

“姜泠月鬧了嗎?”

老媼搖頭,“不見鬧,天不亮便站在容雲閣門口,來跟少夫人請罪。”

“她是很聰明。”姜家的姑娘,大的姜泠綰厲害,小的也不遑多讓。

姜泠月沒犯什麽大錯,又是聞衍帶回來的客人,她搬弄是非跟著聞府的下人嚼舌根,傳到凝雲堂。

聞姜兩家曾有些交情,聞老太太跟姜老太太姑且常來常往,替江映兒出頭的話,恐怕傳出去,說她為難小輩。

“江氏心性穩,她太沉得住氣了。”

就因為沉得住氣,手裏捏著管家的權,姜泠月在府上做什麽她都不管,簡直出乎聞老太太的意料。

收房姜泠月,另一方面就能看得出她對衍哥兒全無情意啊。

聞老太太嘆口氣,偏生她這長孫,又是個驕傲矜高的性子。

“當初強按著他娶江映兒,衍哥兒百般不情願,沒給過姑娘半分好臉色,給人折騰的夠嗆,現下好了...”

在意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裏,當個東家候著。

想要人家的心意,不低頭怎麽成?

聞衍的性子,要他真心實意低頭,除非他自己認識,想明白了。

“母親別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日子久了,衍哥兒會懂得遷和照顧他媳婦的。”

“您瞧瞧,侄媳婦進門的時候,衍哥兒完全不曾搭理她,現下不正慢慢好呢。”

聽言,聞老太太又是搖頭嘆氣。

“恐怕沒日子了。”

聞怏不知道生子和離的事,聽不明白聞老太太的話,她覺得奇怪剛問什麽是沒日子?

聞老太太就扯開了話題。

“罷,或許真如你所說的一樣,我老了,能替人主持主持公道,又不是月老,能扭轉人的心意。”

聞怏哄她笑,“母親怎麽就不能當月老?您看人準眼光好,選的江遊之女,這不就把衍哥兒吃住了,您何時見衍哥兒耍渾發過如此大的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