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從凝雲堂出來,江映兒握著沉甸甸的對牌和庫房鑰匙,久久沒有回過神。

和離啊,簡直像做夢一樣。

她竟然能夠脫離聞家,脫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擺脫喜怒無常的夫君和萬分難搞的婆母?

江映兒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被天大的好事砸暈了頭,站在原地晃神,反復確定事情的真實性。

“丹曉,你..掐我一下。”

是真的?

聞老太太一諾千金,有她的話做保,爹娘都能得到很好的看顧,她也不用廢心走官司想法子。

心跳都忍不住加快,甚至覺得一眼望不到頭的日子都有盼頭了。

江映兒怎麽可能不願意,她太願意了。

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昭告天下。

當著聞老太太的面,要掌著情緒不能外露,到了外頭,憋都憋不住了。

丹曉沒有掐她,“少夫人,您怎麽了,又哭又笑的,不要嚇奴婢。”莫不是聞老太太說了什麽,把小姐搞瘋了?

今天收到對牌鑰匙,丹曉跟在江映兒身邊也替她惶恐不安,天上能夠掉餡餅的好事多半都是唬人的,說不定有毒。

“沒事...是好事。”

江映兒將聞老太太的話轉述給丹曉聽,丹曉拍著手喜極而泣。

江映兒收好對牌鑰匙,低頭輕摸著小腹,“...現下就盼著我的身體快些好起來了。”

丹曉挽著她的手,“少夫人放心,上次把脈的時候魯老太醫不是說了嗎,您的身子其實早在汝陽就調整得差不多了,要不是相爺出事耽誤.....”

丹曉嘴快,說了半句憶起事態嚴重,恐怕隔墻有耳,忙捂著嘴巴咽回去。

才接著小聲道。“夫人只需要吃完這次的藥丸,就沒問題了。”

是了,那藥吃了一大半,沒剩多少了。

魯老太醫是各個疑難雜症方面的醫科聖手,他上次說了的,把這次的藥吃完,再去找他拿喝些助孕調補的藥,不成問題。

江映兒自己也有感覺,來葵水的疼痛減少到感受甚微,不像之前痛不欲生,下不來塌。

她淺笑,“回吧。”

主仆二人走後,二房帶著下人從站了很久的轉角露了面。

盯著江映兒藏起對牌鑰匙的袖口,還有輕撫過肚皮的手,眼裏充滿了不甘心的算計。

“......”

先去了趟清韻汀,盧氏還在昏睡著,沒什麽大事,江映兒也沒有讓下人去尋找聞衍回府,只怕惹得他厭噪,何況現在也不想見聞衍。

回到容雲閣,江映兒心下越發的松快。

冬春冬紅應聞老太太的話,要江映兒學著理事,把聞府庫房的賬目全都搬到了容雲閣內,讓她翻閱,先明晰聞家幾房的開支和具體流水走向,月例銀子。

聞老太太那句富可敵國真不是吹噓,江映兒身為相爺嫡女,閨中的月例銀子已經是京中小姐的頭首,沒想到聞家給幾房媳婦支的月例超出她的十倍還要更高。

僅僅只算月錢,如果單獨開銷買些什麽,都可以另外劃賬,不愧是淮南首富,富得流油。

快兩個時辰,揉揉酸脹的眼睛,二房的走帳終於看完了,要丹曉遞三房的過來,久不見她有反應,走神呢。

“怎麽了?”江映兒看她心事重重。

丹曉往外看了眼,冬春冬紅沒在,壓低聲音,“夫人,奴婢有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你直說就是了。”江映兒合上賬冊。

“您真的能夠舍下孩子嗎?”都說母子之情血濃於水,丹曉害怕江映兒生了孩子,就舍不得離開聞家,又或者為了孩子留在聞家。

和離之後,聞家更不會有江映兒的位置了,她怕江映兒心軟,降低身段,被聞家牽制,繼續過委委屈屈,被人欺辱俺不見天的苦日。

“奴婢不想您因為孩子,苦了您自己。”

思及此,江映兒一頓,“聞老太太說,允許我偶爾幾次回來探望孩子。”遠遠看,不能透露身份。

聞老太太還說,後面就不能來了,孩子大了,希望江映兒不要再露面,以免惹出不必要的羈絆。

“說不心疼都是假的,只是不得不這樣做,沒有辦法。”事局所迫,就當她欠孩子的,下輩子做牛做馬再還。

拋開別的不說,就算她真的能夠帶走孩子,孤兒寡母日子難過,何況她是罪臣之女,孩子跟她不會有前途。

“在聞家,能夠得到最好的,對孩子對我...都好。”

江映兒強顏歡笑,拍拍丹曉的肩膀。

“你放心,我不會拎不清。”

*

又經一日,添了五十個人,才把賭場裏的進賬算完,經商出不得錯,松手乏神易出暗鬼。

做大做強了,更要小心翼翼,仔仔細細,聞衍深諳此理。

納小房的事情鬧出了風聲,外頭也有人在說,任洵早派了人過來要請聞衍過去。

明上是喝酒,八成來打聽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