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把酒話桑麻32

率先抵達的是裴望舒, 他的朋友們,一個接一個地考上秀才,他一個接一個地去參加了他們的秀才宴。

最後就剩許懷謙這一個。

這個有點特殊, 人家秀才宴、生辰宴、婚宴一塊辦。

不用想也知道有多熱鬧。

可越是熱鬧, 就越顯得他的落寞。明明大家都是一塊學習努力的, 為什麽別人都考上了,就他一個沒有考上?

是不是他天生就比別人差勁?

裴望舒想了想, 他雖然有些厭學,但學問還算是中規中矩吧,字寫得比段佑言好, 文章策論也寫比許懷謙踏實。

他考不過孟方荀和章秉文在理, 為何連段佑言和許懷謙都考不過?

可又想到段佑言和許懷謙比他努力多了, 又不禁後悔, 他當時為何又不再多努力一點,或許只要他再努力一點就和他們一起考上了。

現在也不至於,他挨個把朋友們的秀才宴參加完, 心裏一陣悵然若失。

也不知道,明年書院開學,他們去了乙班, 還會不會和自己來往了?

裴望舒想了想,他平時裏也沒有和誰走得特別近, 還時常對章秉文出言不遜,最後一起努力學習的時候,也是他們互結少一個人, 生拉硬拽地帶著他。

像他們那種志同道合、有共同目標一起向上努力的人, 要不是為了互借應該很不屑於帶著他。

可是,和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是真的很開心啊。孟方荀嚴厲、許懷謙腹黑、章秉文純真、段佑言刻苦,他們或多或少對他這種懶散的學習態度不認同,可他沒有瞧不起他,還盡力地幫他、拉他。

是他自己不爭氣,怨不得別人。

所以越接近許懷謙的婚宴他就越忐忑,很有可能這是他跟他們最後一次的歡聚了。

就像是問斬似的,終於到了要赴法場的時候。

當然這話有些過了,裴望舒忐忑是忐忑,但還是很盡心地給許懷謙準備了婚禮禮物。

一把精致的牦牛角梳子。

聽說這種梳子能舒筋通絡、安神健腦,再適合許懷謙不過;而且想到他們那麽恩愛,送梳子也有祝他們白頭到老的寓意,希望他們不要嫌棄。

當然不會嫌棄了,昌南沒有牦牛,裴望舒光是為了讓人去買牦牛角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更別說是拿回來讓銀樓細細加工成梳子的模樣,其中耗費的心血更是無人知曉。

許懷謙自這次婚宴收到他送的這柄梳子後,就一直帶在身上,直至他和陳烈酒百年歸世後,兩人合葬的棺材裏還一直帶著,就像是印證他現在的祝福一樣。

他們真的一起白頭到老了。

裴望舒心裏擔著事,坐馬車到陳家院子外面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們腳下的路有何不同。倒是一下車看見那掛滿紅綢紅紙,打扮得比任何一個大戶人家辦酒席還要喜慶隆重的陳家院子,提著禮盒的當即被眼前的景色驚得雙眸一亮。

好漂亮!

同樣被驚艷到的還有跟他一樣坐馬車來的段佑言和盛雲錦。

他們自解開心結後,相處起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各自擰巴,怕對方這樣又怕對方那樣,有什麽說什麽,即使不高興,也能很明確地表達給對方。

讓他們少了很多誤會。

就連一直看段佑言不順眼的盛縣令因為他的轉變開始變得好言好色起來。

本來大家就都不是什麽多壞的人,只是因為各自的偏見對對方有所誤會,現在誤會解開了,自然是皆大歡喜了。

原本段佑言和盛雲錦很早就要來找許懷謙和陳烈酒他們的,想給他們說說貢炭的事。

可在臨出門前,盛縣令又攔住了他們:“我說是這樣說,還不太確定,這樣我給本家送封信去,讓他們送點貢炭過來,我們對比一下。”

盛縣令細細看了,許懷謙給他們送是銀霜炭不錯,可又沒完全達到貢炭的級別,讓家裏兩孩子急沖沖地跑去告訴人家這是貢炭,事後又完全評不上貢炭,豈不是讓人空歡喜一場?

盛縣令給本家寫了信,讓他們稍了些貢炭過來,作過對比後,這才讓這兩孩子帶著答案來參加許懷謙的婚宴。

來參加婚宴兩人也沒有空手。

世人都道破鏡重圓好,決裂過的夫妻還能走到一起,那是真的有緣,可破鏡終究是破鏡,和在一起中間的裂縫也永遠去不掉了。

破鏡重圓哪有一直花好月圓好。

段佑言想到他和盛雲錦差一點就破鏡難圓了,想了想,親手給許懷謙和陳烈酒磨了一炳銀鏡。

望他們夫夫二人如這面銀鏡一般,永遠花好月圓。

他們提著禮後裴望舒一步下車,但跟裴望舒一樣在看到那裝扮得猶如夢幻般的農家院子,同樣吃驚地張大了唇。

“好美滿,好幸福。”盛雲錦在看到那用繩子串起來掛滿整個院子的拜堂成親的小紙人,當場就感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