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把酒話桑麻

許懷謙是個走到哪兒都能隨遇而安的性子,吃過早飯,他把陳家裏裏外外逛了一遍。

雖說昨天陳烈酒給他介紹家人時,他粗略地掃過一眼,可他既然決定要在陳家生活,還是得了解得細致一點好。

小到鍋碗瓢盆,大到飯桌米缸,每一樣他都清點了一遍,盡量做到家裏有什麽心裏有數。

他在做這些的時候,王婉婉一錯不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陳家都有些什麽,許懷謙大概清楚後,轉過身看向一直跟著他的王婉婉,笑著問她:“跟著我做什麽?”

“沒什麽,”王婉婉搖了搖頭,見許懷謙伸著手要去拿茶壺倒水,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替他倒好,端在他面前,“二哥,以後這些事我來做就好了。”

千萬千萬不要自己動手,萬一傷到哪兒、磕到哪兒,病情加重了,活不長久可咋辦。

許懷謙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這王婉婉待他的態度不對,可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

正琢磨著,陳烈酒浩浩蕩蕩地帶了一群人回來了。

許懷謙見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群人,個個推著手推車,灰頭土臉地拉著不知道從哪兒扒拉回來的石板木料土塊,活像個剛拆遷回來的拆遷大隊,端著茶杯走到院中詫異地問他:“你們這是?”

“把箱子給我搬進屋,剩下的扔在院子外面就行了。”陳烈酒指揮著人把東西放好,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回了許懷謙一句,“沒事,我把你家拆了。”

“這些都是從你家給拆回來的料子。”忙了一上午的陳烈酒口渴得厲害,說完就快步走到廚房邊上的水缸面前,掀開水缸蓋子,拿起葫蘆瓢就要舀水缸裏的生水喝。

許懷謙眼皮跳了跳,本想問他,不是去要賬麽怎麽又跑去拆家了,但做出來的舉動卻是,把手裏剛端出來還沒來得及喝的茶杯遞給他:“還是喝這個吧,喝生水肚子裏容易生蟲。”

在這個沒有化肥和農藥汙染的時代,雖然井裏的水比起現代的礦泉水也不差,但細菌蟲卵這些肉眼不太能看見的東西落在裏面,人喝下去,生了病,在這裏又不好治療。

“哦、好。”聽許懷謙這樣一說,陳烈酒忙放下了手中的葫蘆瓢,接過他的茶杯一飲而盡。解了渴,這才說道:“原來肚子裏會生蟲,是因為喝了生水的緣故啊。”

許懷謙點頭:“嗯。”

因為工作的原因,許懷謙經常下鄉,知道一些貧困山區的人們,為了方便,口渴了都是就地找水解決,從不考慮衛生問題,能喝就行了,導致很多人因此生病。

他們為了宣傳這個衛生問題,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所以知道,不說嚴重了,根本沒有人聽。

“像地裏的生菜瓜果要吃的時候,也最好清洗一番再吃,有時候不注意有蟲卵落在上面,吃進肚子裏,生一肚子的蟲,啃你的內臟,吸你的血。”

許懷謙這番話,不僅把陳烈酒給說懵了,還把正在院子外面卸料的一群漢子給嚇到了。

其中有個長得憨頭憨腦的大漢,卸完推車上的石板,腦袋探到院子裏來,朝許懷謙露出一個憨笑:“你就是我們大嫂吧,懂得可真多。”

前幾年,大李村有個小孩死的時候就是肚子鼓得老大,有那好奇的人剖開他肚子一看,裏面全都是蟲子,當時大家夥嚇得不行,還以為是中了什麽邪,請巫婆來跳了三天三夜。

現在他知道了,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不待許懷謙回話,陳烈酒率先瞥了過去:“不準叫大嫂,不尊重人,叫二哥就好。”

別人叫許懷謙大嫂,一定程度上的確可以滿足一些陳烈酒的虛榮心,叫外人都知道,他以一個哥兒身招贅了,招的還是一個讀書郎。

去到哪兒都很有排面。

可夫妻一體,他把面子建立在許懷謙的尊嚴之上,許懷謙過得不如意,對他心生恨意,於他又有何益處。

陳五憨憨地撓撓頭,不太熟練地叫了聲:“二哥。”

“叫什麽都可以。”許懷謙對稱呼一事並不在意,他入贅到陳家,現在吃陳家的,喝陳家的,被人叫一聲大嫂又不會掉一塊肉。轉而問起剛才的事來:“你們把我家給拆了?”

“是啊。”陳烈酒見許懷謙沒有生氣,放心地說了:“就那個許大郎,算盤珠子打到十裏外,我在大李村都聽到響了。”

“他不就想把你抵押我給,然後侵占你的房子,霸占你的家產,介時他欠我的錢也還了,還能白得你的全部家產,想得倒是挺美,”陳烈酒哼了一聲,“我就不讓他如意。”

之前他就想這樣幹了,奈何沒有名分,現在許懷謙是他的人了,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拿許懷謙的東西了,他為什麽不拿?

惡霸就要有惡霸的樣子。

你拆房子,你還有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