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湘文被關入了這座府邸下方暗無天日的地牢中。

她本以為劉子嶽會審問她,可除了每日送兩頓飯外,再無人搭理她,甚至就連送飯的人也只是將飯放在牢房門口就走了,到下一頓飯的時間,對方再來收走上一頓的碗筷。

她嘗試過絕食,將食物原封不動地放那兒,一口都沒動。

但來送飯的人像是個瞎子一樣,對碗裏的飯菜視而不見,問也沒問一聲直接端走,下頓繼續,木訥得簡直像一個受人擺布的木頭人。

她連續兩天沒吃一粒米飯,也沒有人問一聲,仿佛已經將她給遺忘了。

堅持了兩三天,湘文自己先受不了了。

所謂絕食,除非是一心求死,否則這更多的是做給別人看的,但對方若是壓根兒不在意呢,這不就相當於媚眼拋給了瞎子,最後吃苦的還是自己。

湘文顯然不蠢,見絕食這條路行不通,只得默默放棄了。

但牢房裏不見天日,陰冷潮濕,而且吃喝拉撒都在這幾尺見方的地方,又沒個說話的人,時日一長,就是正常人都要被逼瘋。

更何況湘文這種沒吃過苦又愛幹凈的女子。

不等劉子嶽發話,她自己先受不了了,讓送飯的遞話,想要見平王一面。

劉子嶽又晾了她三天,才慢悠悠地讓人將她帶到花廳。

重見天日,看著燦爛的陽光,翠綠的樹木,艷麗的花朵,湘文有種重回人世間的感覺。

等到了花廳,她老實規矩了許多,先跪下認錯,承認自己的身份:“奴婢湘文參見平王殿下,奴婢有罪,請殿下責罰。”

劉子嶽饒有興致地看見她:“哦,你哪裏有罪?”

湘文低泣道:“奴婢是燕王妃身邊的婢女,燕王妃聽說殿下身邊還沒個貼心人,奴婢仰慕殿下久矣,便自告奮勇來了南越。怕殿下不肯接受奴婢,奴婢才弄了英雄救美這麽一出,就是想名正言順留在殿下身邊。沒錯,燕王殿下是讓奴婢要將平王殿下您身邊發生的事傳回京中,但奴婢既來了廣州便是平王殿下的人,奴婢一片忠心,還請平王殿下明鑒!”

說得真好聽!

劉子嶽拍手,像看猴子一樣看著她:“繼續說。”

湘文詫異地看著他:“殿下不信奴婢,奴婢也能理解,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只要平王殿下給湘文機會,假以時日,以殿下的英明定能判斷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劉子嶽也不是沒見過能說會道的,但這個湘文肯定能排進前幾名。

他勾起唇笑眯眯地問:“那你的具體任務是什麽?怎麽匯報,向誰匯報?”

湘文羞澀地看了一眼劉子嶽,垂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奴婢,奴婢的任務便是伺候殿下,獲得殿下的信任。至於消息,皆由奴婢判斷,若是有用便將信件委托給商隊,送到京城的鋪子,再轉交到燕王手中。殿下若是不放心,以後奴婢與北邊的所有來往信件都讓殿下過目了,覺得沒問題,奴婢再送出去。”

這話端是真誠,可惜劉子嶽卻說:“你這些話,我一個字都不信。”

湘文錯愕地看著他,隨即委屈地抿起了唇:“殿下,您要怎麽才能相信湘文的真心?在燕王府中,燕王妃忌憚奴婢的美貌,對奴婢多有防備,甚至想將奴婢嫁給那耳聾眼瞎的瘸子,奴婢實在是怕了,才尋此機會南下。如今殿下就是奴婢的天,您若是塌了,奴婢也沒法活了。”

任她巧舌如簧,劉子嶽都無動於衷。他輕輕拍了拍手,花廳對面的遊廊中出現了一道曼妙的身影,女子穿著婀娜的白紗,膚白如雪,看背影就是個美貌的女子,等她一扭頭,側臉更是讓人震驚,足足與湘文有四五分像。

湘文震驚極了,失態地站了起來,往那邊望去,卻見一個丫鬟拿著紅披風過來,緊張地說:“文夫人,外面風大,小心著涼了,殿下該心疼了。”

然後扶著聘婷的女子緩緩離開了遊廊。

湘文回神,難以置信地看著劉子嶽:“她……”

劉子嶽笑得意味深長地看著湘文:“這是我新收的愛妾,北邊來的落難女子,文湘夫人,如何?”

湘文的臉色刹那間變得很難看:“你……你,殿下何必用那等贗品,舍面前這真貨呢。”

她是真豁得出去,劉子嶽也不妨告訴她:“贗品有個好處,老實忠誠。你那些所謂的聯絡方式我一個都不感興趣,我只需要告訴外人我納了一房愛妾,珍之愛之,金屋藏嬌,不讓任何人見她,各種奇珍流水一樣地送入她的房中。自有源源不斷的燕王府探子上門與她聯絡,你說我再將這些人全殺了,燕王遲遲等不到消息,他在京中會怎麽想?你被情愛所惑,背叛了他?你說,燕王夫妻還會不會相信你,會不會對你的親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