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可憐絞盡腦汁寫信的小郎君們的努力都被付之一炬了。

南陽揣著月白色的香囊回到浮光殿,在重日和重回的催促下拆開來看,兩人比起南陽本人更要緊張,重日話多,先說道:“奴婢猜測是個俊秀的郎君。”

重回說道:“我覺得個美貌姑娘,畢竟殿下這麽好看,又喜歡小姑娘,必然是得到心上人的回應。”

門外的殺琴探首插話道:“都錯了,你們想的太簡單了。”

“你走、殺千刀的。”重日重回異口同聲。殺琴默默地縮回腦袋,閉上眼睛,心裏默數一二三,當數到二的時候,殿內傳出重日重回的失望聲。

“怎麽是一片空白……”

“是不是抹了特殊的藥,被火烤過才會顯示出來?”

“不就一首情詩,怎地就那麽見不得人?”

重日不信是空白的,點燃燭台,慢慢地將信紙放在火上烤,小心翼翼地烤過一遍,還是空白。

重回去打了一盆清水,讓信紙浮於水面,靜等片刻,依舊是空白。兩人耐不住了,張嘴就要大罵,殺琴好心提醒:“這裏遍地勛貴,小心聽到那人耳中打你們板子。”

南陽並未說話,只把玩著香囊,指尖按著紋路,細細觀察針腳,重回見狀湊了過來,“殿下有所收獲?”

“沒什麽,香囊不錯,今晚就用這個。”南陽彎彎唇角,並不因為白紙而生氣,反而想著今晚穿什麽衣裳出門,相比而言,她的性子安靜許多。

重日重回不甘心,圍著白紙繼續轉悠,而南陽去安排今晚出宮事宜。

走出浮光殿就看到小小少年站在門口,扶驥長高了不少,幾乎與南陽平齊,姐弟二人對視一眼,扶驥悄悄問她:“您可看到心儀的香囊?”

南陽輕笑:“誰又讓你來試探?”

“自然還是瑯琊王世子。”扶驥面露窘迫。

南陽回答:“香囊都在陛下處,你讓他去問陛下。”

扶驥驚訝:“怎地在陛下處?”

南陽勾唇笑了,不肯說緣由,反而問扶驥:“七夕紅燈表白是誰先提議的?”

她總覺得有些古怪。

“是陛下提議的,是閑話時提及的,陛下說在行宮就玩得熱鬧些,因此才有紅燈會。您沒有準備嗎?”扶驥試探道。

南陽搖首:“我是今日才知,沒有準備。”壓根就沒人告訴她這些事,悄無聲息又像是個驚喜。

扶驥善觀察神色,見公主茫然就知她沒有撒謊,又問道:“您若知曉準備給誰寫?”

“你先回去吧。”南陽拍了拍扶驥的腦袋,“回去好好讀書,問東問西,腦子會壞的。”

扶驥笑著離開。

****

到了午時,紅燈會上孤零零地懸掛著一只香囊,秦寰走大燈下,見到桑字。

僅僅一字,無人敢來取下,大魏敢用桑字的唯獨天子。

對方膽大妄為,可陛下之前說了大膽些,不必拘束,自然就不能來問罪。秦寰將香囊取下,焦急回到面見陛下。

扶桑見到桑字後頓時一驚,字跡太過熟悉了,是前世南陽的字跡。

這輩子的孩子筆鋒豪邁,與她的性子相似,而面前的桑字字體瘦小娟秀,天然之別。

她驚得站起身,“可知是誰?”

秦寰也嚇了一跳,忙揖禮回道:“回陛下,此事並不好查,燈會那麽多紅燈,昨夜去的人太多了。”

紅燈會本就帶著些神秘,就算看到有人過去也不能確認就是對方。

扶桑沒有再聽而是迫不及待地拆開香囊,白紙黑字,與桑字同出一人,她倒吸一口冷氣,紙上寥寥數字:相思有情罪難消,未及惆悵已相忘,心念難忘今固在,唯願君心如當日。

熟悉的字跡似一塊石頭丟入湖面,打破了寂靜許久的平靜,扶桑咽了咽咽喉,面色發白,世間種種,唯獨傷害才不會忘。

罪難消……扶桑忽而笑了,怒氣未消地將信撕了粉碎,冷靜須臾後問秦寰:“南陽昨日有去嗎?”

秦寰覷著陛下神色,小心翼翼說道:“回陛下,您吩咐過不準告訴殿下,因此她不知此事。”

南陽不知曉,那這只香囊出自誰手?扶桑細細拿起香囊斟酌一二,她養大的孩子自己心裏清楚,南陽壓根就不會繡香囊,更不會寫什麽罪難消的鬼話。

頃刻間,扶桑心境漸漸平和下來,坐在龍椅上久久不語,被她遺忘許久的紅顏不知從哪裏跑了出來,直接撲到她的膝蓋上。

紅顏愛動,時常出去玩,有的時候幾日都不回來,可它還是知曉回來的,每回都能找回來。

它靜靜地趴在扶桑的膝蓋上,爪子在扶桑的腿上撥了撥,有些癢,扶桑驀地回神,手在它的脊骨上摸了摸,它立即就不動了。

陛下發怒,伺候的宮娥都不敢高興,秦寰心中有數,陛下方才提及了殿下,或許只有殿下才可解開她的心結。秦寰悄悄從殿內退了出來,讓人去找南陽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