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人一旦有了執念,做事多是會偏執。

扶桑凝神細細思索,眸色映著南陽的病顏,不覺想起前世最後見南陽的那回。

宮門被破後,南陽似乎有了膽子,慢步走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陰鷙、可怕。

南陽許久都不說話,似乎成了啞巴,周遭寂靜,二人對視許久後,南陽輕蔑地笑了,“陛下,您若多看我一眼,也不會落到今日。”

是啊,倘若她對這個孩子多在意一些,就會發現她的狼子野心。

她問:“你已是儲君,皇位也會是你的,為何呢?”

南陽長身玉立,精致的五官下掩藏著掙紮,半晌後,徐徐出聲:“因為你還年輕。”

確實,她三十歲都不到,還有可能改立儲君,拋棄南陽。

她笑了,不住地點頭:“可是你這樣,什麽都沒有了。”

南陽搖首:“我什麽都不要,你若死了,我會給您陪葬的。”

“笑話,你這樣只會讓朕更加惡心。”

南陽似乎並不高興,而是徐徐走到她面前,認真凝視,許久後,嫣然一笑,悠悠說道:“我本就是棋子罷了。”

是啊,南陽是棋子,她知曉,卻最後不得不選擇這個孩子。

扶桑笑了,揚首看著屋頂,重活一世,這個孩子卻變了。

恍若變了一個人,性格開朗,不喜文墨,武功超卓。

倘若是一場夢,錯的又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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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在小閣待至淩晨才走,今日早朝沒有南陽,朝臣安靜得很,也不像昨日那般爭執不休。

殺雞儆猴的作用頗好。

散朝後,她前往小閣。

未曾進殿,就聽到一陣說話聲,“我的病好了,該出去走動了。”

南陽哪裏待得住,本就不是安分的性子。

扶桑止步,對比前世的南陽,她有些恍惚。

稍微頓足,宮娥便發現了,朝她行禮:“陛下,殿下醒了。”

扶桑頷首,微微一笑,“醒了就不安分。”

“阿娘、阿娘,我那日喝的酒有問題,它會讓人很熱。”南陽迫不及待地開口,認真地望著她:“我覺得那酒、有催情效果。”

扶桑發笑,“哪裏有什麽催情效果,是你自己貪涼。”

南陽堅持:“不信您試試。”

“朕如何試?還有那夜朕去沐浴,你突然就跑了,也該你染風寒。”扶桑在榻沿坐下,仔細打量面前少女,一場風寒竟讓她消瘦不少,她嘆氣,卻不宣之於口。

南陽抱著被子,神色好了些許,臉色依舊發白,就連嘴巴都起了皮,扶桑讓人去準備清水。

“阿娘,真的有問題,襄王給我喝這個,心思不軌。”南陽兀自想著,襄王老東西,壞透了。

扶桑神色悠然,瞥她一眼,唇畔笑意不止。她本就清冷,不經意間流露的笑意,更為動人。

“阿娘笑起來真好看。”南陽心情也陡然好了,挪至她的面前,悄悄打量她的五官。

扶桑很美,冰山冷意的美,煙姿玉骨,驚鴻一瞥,極為美麗。

她又是帝王,美、白、富、權,幾乎囊括了所有,上天對她,很偏心。

聞言,扶桑側過身子,唇角笑意及時止住,好像故意與南陽作對。

不笑了,也不給你看。南陽不肯,追著去看,扶桑孩子氣地捂住她的眼睛,斥責道:“不許笑。”

南陽慣來聽話,眼下不願聽了,捉住她的手,心中欣喜,仗著身份攔住她的腰,立即將她按在床榻上,指尖點了點她的唇角,“為何不給笑?您莫不是暴.君,笑都不給笑?”

扶桑力氣弱,比不過小東西,倒也維持著自己的威儀,並沒有極力掙紮,只凝視她:“松開朕。”

南陽恍惚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尷尬地笑了,忙起身坐好,甚至欲蓋彌彰般拿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扶桑趁機坐了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裳,正襟危坐,慢悠悠說道:“你若想要那酒,朕讓人給你去要一壇回來。”

“真的?”南陽詫異,扶桑什麽時候這麽寵她了?

“阿娘,你對我,為何這麽好了?”

扶桑整理襟口的雙手微顫,眼睛立即平視前方,“母親對女兒好,不對嗎?”

她說的很平常,南陽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心口微微有些失落,是母親對女兒的好。

長輩對晚輩的疼愛。

“我曉得了。”南陽落寞,面上笑意未減,只面色依舊憔悴。

重日端來一盞清水,遞給陛下。

扶桑取了一塊帕子,沾了些水,將浸濕的帕子輕輕地落在南陽的唇角。

南陽驚詫,屏住呼吸,眼睛與扶桑的眼睛平視,而扶桑只看了一眼,接下來,凝著她的唇角上。

南陽五官精致,就來唇角都很好看,薄而透著靈氣,沾濕過後,那抹紅更似蜜桃。

總會吸引人去咬一口。

扶桑神色淡然,輕輕擦拭後,將帕子遞給重日,順勢問道:“她喝過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