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南陽渾身一顫,下意識擡首看向扶桑,整個人都處於不知所謂的迷茫之中。

扶桑睨她一眼,旋即收回視線,裝作若無其事,不在意道:“你與衛照有幾分情意,清平縣主在勛貴中也算是有幾分人脈,你莫要失了這個好友。”

南陽怔怔地坐著,渾身熱氣似乎都被凝結,也不感到熱了,心口止不住發虛。

這時秦寰進來了,恰好解了南陽危機,“陛下,水已備好。”

扶桑頷首,起身去沐浴,繞過南陽的時候,目光低下,一眼即過。

南陽渾渾噩噩,待陛下走後,就感覺冰冷的氣息暫退,她走到門口,冷風灌入咽喉,似飲了涼茶般。

宮娥也及時將涼茶送來,她接過,迎著風一飲而盡,渾身冰涼。

陛下不在,她不能多久逗留,跨過門檻就要走,秦寰喚住她,“殿下,衣裳。”

她接過來,卻沒有穿上,而是抱著衣裳朝小閣走去。

冬夜裏的風刺骨寒風,就像是冰刀般滑過臉頰,從耳畔吹過,寒冷如冰。

這樣的風卻讓南陽倍感舒服,她站在了風口裏,望著漆黑的月色,唇角揚起。

不知吹了多久,不再難受的時候,她才擡腳離開。

回到小閣,重日像往常一般奉上參湯,她搖首拒絕,“我不渴,睡了。”

南陽慣來身子好,走回來並不費什麽氣力,可今夜走後來,渾身僵硬不說,就連腦袋都有些暈眩。

她躺下了,眼前光景晃晃悠悠,就連屋頂都好像在晃悠,左晃、右晃,總是停不了。

既然停不了,她就閉上眼睛睡覺。

眼前一片漆黑後,世界漸漸安靜下來,她很累,閉上眼睛的時候就睡著了。

一夜過後,頭痛欲裂,重日照舊來喚她起床,連喚無聲後,她才悠悠睜開眼睛,剛啟唇就感覺喉嚨疼得厲害。

多半是吹了冷風,著涼了。

著涼不算大事,她掙紮著起來,重日觀她面色發白,擔憂道:“您身子不舒服嗎?”

南陽搖首,依舊起榻更衣,今日有朝會,不會耽誤的。

今晨的風格外冷,吹在人的臉皮上似刀刮,一路上,她不住地摸摸臉頰,稍微動一動就感覺身上極冷。

身子著涼,體質就會下降,往日不怕冷,今日就感覺瑟瑟發抖。

到了議政殿,已是氣喘籲籲。

今日衛照也來了,她本屬禮部,授予少傅職銜,如今扶瑤走了,她自然歸於朝堂。

雖說是閑職,也該日日過來。

南陽走進後,衛照就直接走向她,“臉色很白,唇角發白,你好像著涼了。”

南陽回之一笑,慢悠悠說道:“吹了些風,回去喝些藥就好。”

衛照囑咐:“近日天寒,不要隨意出宮了。”

南陽笑了笑,情緒並沒有因為病而受到影響。

兩人入列,須臾後陛下來了。

今日事情繁多,已近年底,諸事繁雜,大事小事都會說一說,朝臣意見不同,各抒己見,免不了爭論。

過了午時,朝會依舊繼續,南陽無聊地站在原地發呆,眼神茫然。

扶桑瞥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糾正她的錯誤。

南陽登時一驚,順勢打起精神,認真聆聽朝臣們的建議。

年底冬糧一事,就惹得各處不滿,濘城今年損失兵力過多,可裴瑯上奏要的糧食比往年還要多。

扶桑批下奏疏,下面的人彈劾裴瑯中飽私囊。

南陽打起精神才聽到這麽一句,看了對方一眼,懶洋洋地朝著扶桑揖禮:“既然李大人覺得裴將軍中飽私囊,不如李大人實地去勘察,若真是如此,就撤了裴將軍的職位,李大人披甲上陣如何?”

“陛下,殿下如此,便是蠻不講理。”禦史台李步笙急言。

扶桑好整以暇,身子微微後靠,靜靜地看著南陽鬧騰。時辰鬧得太久,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住了。

只見南陽走至李步笙一側,悠悠一笑,“李大人,你不餓的時候吃幾碗飯?”

李步笙挺直胸膛,回到:“一碗足矣。”

南陽頷首:“饑腸轆轆的時候呢?”

“兩碗可飽腹。”

南陽又問:“今年濘城打仗,將士體力消耗過多,往年吃一碗即可,今年卻要兩碗,裴將軍多要糧食,有錯嗎?”

“每人的糧食都是有份例,豈會更改。”李步笙言道。

南陽點點頭,“言之有理,李大人府上采買數目為何每日不同呢?”

李步笙不知該怎麽回了,這些都是後宅婦人打理的事情,他壓根就不懂,別說采買數目了,就連買些什麽都不清楚。

他無話可回,南陽卻說道:“李大人府上三月的采買都交給孤,孤會按時送去糧食。如何?”

李步笙慌了,“殿下說笑了,臣的事情……”

“你慌了。”南陽微微一笑,神色嬌媚,可一雙眼睛深邃無光,更似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