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五邀約(第2/3頁)

“你練二三百年,也能寫成這樣。”薛子遊不置可否,“手熟罷了。”

沈元夕出神:“活幾百年,到底是什麽感覺?”

薛子遊一怔,又壓下眉頭,警惕道:“你想體會?”

見他這副如臨大敵的神色,沈元夕連忙搖了搖手,笑道:“還是算了……子遊,不要這麽緊張。我是想,長有長的好處,短有短的妙處,咱們活在世上,順天意就是了。”

沈元夕自小長在漠北,官話學得太規整,“長”與“短”的咬字很是明顯。

也不知讓薛子遊聯想到了什麽,少年蒼白的臉頰暈出兩抹淺紅,尷尬別開頭,懊惱道:“……不要亂說話。”

沈元夕一頭霧水,這番話她自認為說得還很不錯,正要追問如何叫亂說話,沈豐年的近衛王拂笑眯眯捧著一堆書簡字畫,一只腳跨進院內,象征性地叩了叩門。

“拂叔。”沈元夕也顧不上什麽“長”和“短”了,笑吟吟打招呼。

“元宵。”王拂把懷裏的字畫攤在石桌上,依然眯著眼笑,“這是給你的東西。”

“給我的?”沈元夕拿起半鋪開的信箋,愣愣道,“……父親給我的?”

那信箋顏色泛黃,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沈元夕蹙著眉找到落款處,辨認了許久,驚呼道:“這是什麽啊?!”

落款處蕭宴蘭三個字,分明是三殿下母親,大昭開國公主的名字。

再看日期,是八十年前,宴蘭公主寄給三殿下的閑筆,日常問候兒子在華京的日子,又言幽族的血蒼蘭開了,問他要不要回幽族小住幾日之類的話。

這種私人信件,怎麽到她手裏來了?

“哪來的?”薛子遊挑眉道。

王拂操手微笑,不慌不忙補充:“剛剛三王府來人,在下恰巧路過,三王府的人就把這些交給在下,讓在下轉交給沈將軍的女兒。”

沈元夕聽愣了,低下聲音,惶恐地問了句:“什麽意思?”

“……並讓在下轉告沈將軍的女兒一句話。”王拂加重了幾分語氣,慢悠悠道,“三殿下有言,不必故意遮掩字跡中的女子氣骨,他能看出來寫字的不是將軍本人,而是個年輕女子,字寫的不錯,贈些字帖給你,多習勤練。”

說罷,王拂安慰道:“我早說過,你的字本就不錯,三殿下這是惜才了。”

沈元夕復去看開國公主的字,若有所思道:“竟然把自己母親寄給他的書信都拿去給人習練……”

開國公主的字,運筆習慣看起來和她有相似之處,比她更英氣利落,於她而言,的確是個不錯的習字參照。

好半晌,沈元夕點頭總結道:“三殿下……好像個勸學的夫子,能得他老人家的肯定,我一定勤勉習練。”

薛子遊哼了一聲,拿起字畫瞧了瞧,除了開國公主的親筆書,還有一百年前書法名家的碑拓和一些無名無姓,字跡瀟灑的抄書本,翻來覆去看完,倒也挑不出毛病來。

“還有這個。”見她看完,王拂從袖中拿出一張請柬來,“我原本,就是為了轉交這個而來。”

沈元夕接過這張散發著淡淡香氣,精致小巧的請柬,好奇道:“這又是什麽?也是三殿下給的參照嗎?”

王拂搖頭:“非也,這是請柬。國公府家的二女兒,正月十五要辦詠梅宴,劉國公親自將請柬送到將軍手中,說到時會著人來接,要你務必賞光。”

“正月十五?明白了。”沈元夕點頭,又慎重重復道,“明白了,我會仔細應對。”

王拂樂道:“不必如此緊張,將軍讓你放寬心了跟姑娘們玩,交幾個朋友,不用拘著自己。”

“還是要謹慎些,這裏可是華京,多的是我不知道的門道,不能給爹添麻煩,讓人說爹的不是。”

“怕什麽,出錯了,也沒人會笑你。”王拂說,“傻姑娘,將軍和大家夥都還在,誰敢笑你?放開玩去吧。”

王拂說完,斜眼看著一旁沉著嘴角的薛子遊,一把攬過:“小子遊,你還杵這裏做什麽?難道也想跟著你姐姐去跟姑娘們玩?走吧,到校場練練塊頭,幫你拉拉個頭。”

薛子遊那張臉更陰沉了。

王拂:“一到白天你就這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抖擻起精神,跟大哥走。”

薛子遊忽然擡頭看向不遠處的樹。

“怎麽了?”王拂也擡頭望去。

薛子遊道:“有鳥。”

“……樹上自然會有鳥。”王拂斂了幾分笑。

“是只烏鴉。”薛子遊說。

蹲在樹上不叫不飛,盯著院子裏看了好久了。

沈元夕擡頭去看時,只看到一只黑鳥拍拍翅膀從樹上飛走。

沈元夕斬釘截鐵道:“什麽烏鴉,那是喜鵲,喬遷新居,樹上來的自然是喜鵲。”

沉默許久,王拂哈哈笑道:“不錯,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