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4/5頁)

他在數據滴滴作響的房間裏睡不安寧,卻沒有被他所驚動。

松江教官那時……到底是懷著什麽心情幫他的?

諸伏景光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還欠他一聲道歉,以及道謝。

而現在,是他最接近真相的時候。

……

但安室透沒有追問,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諸伏景光的資料被A篡改了嗎?是。

諸伏景光被發現臥底身份了嗎?沒有。

諸伏景光死了嗎?沒有。

安室透逐漸失去了力氣,他像是打寒顫一樣顫抖著,緩緩地滑坐在遊艇上。

“那松江……他知道你沒死嗎?”

諸伏景光低聲道:“教官之前應該不清楚。”

他的離開太突然了,而且“蘇格蘭威士忌”的資料全部銷毀,除了他沒死這件事,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那時被困於組織的A,自然不可能了解這些事。

安室透閉上了眼。

如果松江時雨之前一直不知道諸伏景光還活著,那麽在看到諸伏景光的墓之後,他確實不會在他們面前刻意提到他。

他甚至會覺得是自己篡改的資料無用,依舊導致諸伏景光暴露、被處決,面對著那筆由他背上的殺害學生的帶血的功績,也只能忍著。

同時……要面對來自他的仇恨。

“我恨A。”安室透低聲喃喃道,“hiro,我恨了他好久,證據指向是他暴露的資料,琴酒也這麽說,但他從來沒有解釋過。”

“兩年前……我聯合公安嫁禍A,導致他被琴酒當作叛徒槍決墜海,而剛才,我當面質問他的身份,打破了最後的平和……他是因為我才跳下去的。”

諸伏景光被釘在原地,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安室透的表情很平靜,只是語調越來越壓抑,像是暴雨前夕的低壓,壓得人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zero,你說的都是真的?”

諸伏景光不敢相信,他松開了捏著安室透的手,有些混亂地四處張望著。

安室透緩緩垂下頭,他也說不清此刻猛烈撞擊著他心臟的情緒是哪些,只被情緒裹挾著向諸伏景光交代出真相,像是在向上帝懺悔禱告。

“他想隱瞞住我,瞞住他是A的事情,我以為……我以為他是不敢面對你,為了不打破現狀才用欺騙的方式對我。”

安室透相信松江時雨清楚全部,人格拼湊正常的情況下,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記憶很好”。

在兩年前作為A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了真相,心存死志,變著法子送死。

只不過那時的他,還沒想起“復仇”這件事,最終絕處逢生,活了下來。

諸伏景光顫聲道:“可半個月前,他已經知道我還活著了啊!”

“這種情況下,明明直接跟zero說明不就——”

諸伏景光說著說著,自己停了下來。

他想起自己那時還沒下定決心抗掉考核期,沒有與其他人聯系。

松江時雨不知道他目前的真實立場,自然不可能把他的事情說出去,更別說是對安室透。

“他不會跟我說這件事。”

安室透輕聲道:“hiro,松江知道兩年前的事情是我做的,就在剛才,他還在琴酒面前認了下來,消除了‘波本’的嫌疑。”

海水蒸發後留下的鹽分讓安室透的眼睛生疼,生理性的淚水湧出一些,很快又捉襟見肘幹掉,最終放棄了任何抵抗,放任刺疼也攀上大腦。

他也大抵明白了松江時雨一直想要瞞著自己的原因。

無非是覺得,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不如把仇恨集中在他身上,省得學生還要難過。

“但是——”

在“真相”出來的那刻,松江時雨對上的卻是安室透的槍口。

過去的一切努力仿佛都沒了意義。

安室透近乎絕望地說:“他可能以為我要跟他決裂了。”

兩年前的仿佛被命運愚弄的選擇,在此刻朝他們露出了猙獰的後果。

松江時雨明明中午才跟萩原研二他們抱怨自己怕水,連遊泳都不願意,晚上就能這麽決絕地跳下大海。

[安室先生,松江哥哥的精神情況很糟糕,你剛才看起來真的很可怕。]

[如果可以的話,請哄哄他吧。]

咚——

似乎是心臟在跳動。

[我……沒有殺人,沒有殺很多人。]

安室透在最不恰當的時機發現了真相,看似很克制的沖動,卻在本就崩潰的人眼中,像是天塌下來一樣。

不僅因為過去隱瞞的一切化為烏有,更代表著他與學生再也回不到從前,昔日裏自欺欺人的正義被徹底打破,剩下的是一地狼藉。

[我不是臥底,我是A。]

是會被警察用槍指著的罪犯。

原本就懊悔的情緒在諸伏景光出現後到達了頂峰,安室透疲憊地把臉埋進手中,整個人在發顫。

他該怎麽挽回這個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