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3/5頁)

他松開諸伏景光的領子,有些恍惚地看著周圍還在燃燒的火焰,爆炸的余波攜著遊輪露出的機油,將這片海點成了暖橙色,渡輪還在下沉,一眼望去,一片狼藉。

總之,看不見其他的人影。

“松江……”

安室透擠出這個稱呼,狼狽地捂住了頭,停頓了整整一秒才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渡輪突然爆炸,琴酒被迫提前離開,松江時雨掙脫琴酒的威脅控制,卻沒有選擇求生,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跳海。

他明明是跟著跳下去的,卻正好被爆炸的氣浪推開,直接撞在了殘骸上,等清醒過來時,面前出現了一個——諸伏景光?

盡管面前的男人戴著易容,但眼中卻有著他最熟悉的光彩,更別說他隨口說出的事情,都是世界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往事。

可諸伏景光怎麽可能還活著……

如果hiro活著,那麽他這些年的仇恨,究竟是對著誰?

“hiro,是活著的。”安室透捂著額頭,刹那間連說話都帶著顫抖,刺骨的寒涼順著呼吸流入血液,冷得他連思緒都凝滯了,“那我……”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只留存了一個影像。

面容慘白的金發青年擡眸望著他的槍口,平靜面對他的質問,開口說——

【我不是警方臥底。】

hiro,是活著的……

那A到底……做了什麽?

安室透還記得那天,他收到了統一的郵件,公安臥底蘇格蘭威士忌情報泄露,被琴酒處決。

A的功績上又加了一筆。

“zero,你可能是有點腦震蕩了,深呼吸,說起來教官是不是也落水了?先別太著急,以教官的能力保全自己還是可以的,我們抓緊時間找就好!”

諸伏景光扶住安室透的肩膀,安慰著此刻情緒有些激動的幼馴染。

他對松江時雨總有一種沒由來的信任,對方能在上個任務中把所有人都蒙在鼓裏,遊刃有余地達成自己目標,沒道理這次有準備的情況下出意外。

“不一樣。”安室透很快冷靜了下來,或許說不是冷靜,只是長年累月的習慣讓他表露出一種幾乎漠然的理智。

就在幾分鐘前,他拿著槍對著松江時雨時,心中翻山倒海,表面卻依舊冷靜得可怕。

他輕聲道:“如果他不想保全自己呢?hiro,如果他不想保全呢?”

諸伏景光瞳孔一縮。

他從未見過安室透如此狼狽的模樣,盡管他一直在念叨著自己的名字,但他知道,安室透不至於因為他的出現就激動得失去理智。

所以,問題只能是出在松江時雨身上了。

不好的預感在心中產生,諸伏景光咬著牙,維系著表面的平靜:“朗姆他的計劃到底怎麽回事?”

“朗姆死了。”安室透大口呼吸著,像是喘不過氣,“琴酒也失敗了,他沒抓住松江,我用子彈擊偏了他的子彈,但是……”

如果沒有這個但是,是多麽完美的計劃。

諸伏景光:“但是?”

“但是松江引爆炸彈,船炸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火燒過一樣,“並且,他當著我的面跳海。”

松江時雨當時不可能看不見他,或者說,哪怕看不清,也能聽見他的聲音才對。

但他沒有給予他一個眼神,目光裏只有天空。

像是一只短暫停留的飛鳥,倏忽就消失在視野裏。

明明已經那麽近了……

安室透甚至在想,如果他沒有出現,松江時雨是不是就不會選擇跳下去,是不是因為他……

海風帶走了身體裏僅存的熱度,男人的嘴唇發白,渾身濕漉漉的,狼狽得像是一只無家可歸的流浪犬。

諸伏景光的手抖了一瞬,下意識道:“為什麽?”

“hiro,你知道他是A嗎?”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諸伏景光道,“當年我的資料有泄露的風險,A……教官幫我加密後重新篡改了一遍,保全了身份。

那位先生因為分部的叛亂把我和朗姆連夜送出國……我怎麽也找不到機會聯系你,最近才被放松了看管回來。”

數年的風波輕描淡寫地濃縮在幾句話間,起因只不過是A隨手一改的數據資料,偏偏沒有這份資料,蘇格蘭的身份曝光沒人可以瞞過去。

諸伏景光現在想起還心有余悸,那時BOSS為了找能穩定北歐的人選,把所有人的資料都核對了一遍,他的資料恰巧在公安臥底的權限裏。

這麽想想,松江時雨在那種記憶都時不時被動清洗的情況下,還能見縫插針幫他把漏洞抹除,簡直——

不可思議。

因為頭疼無時無刻不處在暴躁狀態下的A,只有在昏睡時才能擁有片刻寧靜,換句話說,他記憶恢復以及被清除的速度極快、周期很短。

諸伏景光還記得自己離開前最後一次見A,趴伏在工作台上的青年被鬥篷遮著半張臉,長睫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了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