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5頁)

下人都散了,或湊桌行酒令玩牌,或回家過年,四處煙花炮竹齊響,明熙堂的正院卻靜得出奇。

兩個人隔著小桌坐著,你看我,我看你,相對無言。

夫妻倆能這樣安靜坐下來的時候不多,他們適應這片喧囂中的冷清,卻不適應今年身邊多了一個人。

還是寧晏率先打破僵局,指了指窗牖上貼著的一對金娃送福的窗花,“你以往除夕都做些什麽?”

燕翎往引枕一靠,雙手枕在腦後,換了舒服的姿勢,“要麽忙著,要麽在書房讀書,我不喜歡喧嘩。”默了片刻又問,“你呢?”

寧晏托腮望著外頭漸漸厚起來的雪花,大紅的燭光輕輕灑在她面頰,又倒映在她雙眸裏,襯得眸子璀璨無雙,“我與丫鬟們玩葉子牌,或者行酒令...不過也很無趣。”因為人少,沒有氣氛。

“是很無趣,”燕翎接過話道,目光投向窗外,隱約看到半空有煙花騰起,一閃而逝,在他眼裏,除夕與平日沒什麽區別,他永遠有忙不完的事,他有的時候不太懂,為什麽大家都盼著過節。

寧晏也明白他這樣一個人,心裏裝著朝政江山,今年能回來,大約也是因她的緣故。

燕翎眼神極深望著她,她面上妝容已洗凈,一張臉如同剛剝出來的鴨蛋,眸眼濕漉漉的,被那大紅的燭火襯得,有如含露的牡丹。

燕翎這邊的位置寬敞一些,他朝她伸出手。

寧晏嘴唇翕動了下,慢吞吞爬了過來,他迫不及待地將她抱入懷裏,她靠在他胸膛,坐在他身上,就這麽望著窗外,艷麗的煙花破空而開,忍不住擡眼,堪堪撞上他的視線,心不可控地跳了幾下。

在這樣一個誰也不適應的節日,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怎麽就開始了,等到寧晏反應過來時,琉璃窗霧氣蒙蒙,她已嬌喘籲籲。

這裏可是窗炕上,即便瞧不真切,總歸是有影子的。

只得想法子轉移他的注意力,余光瞥見小案上那幾頁來年預算賬目,

“對了,世子,我有事情要同你商量...”

燕翎已許久沒碰她,這會兒嬌妻在懷,其實沒多少旁的心思,不過見她如此慎重,便懸在她身上,直勾勾看著她,“你說。”

如果不是確認他在幹什麽,如此平靜的語氣真難讓人生出遐想。

寧晏面頰又紅又嫩,耳根已被燙紅,這還怎麽好好說話,“你起開一些....”她尾音發顫,秀發擱在胸前,露出那清媚到極致的容。

燕翎反而把身子往前送了送,“你說,我聽著呢。”

寧晏深吸了一口氣,羞憤愈加,她抿著唇不吭聲。

燕翎得意了,低頭在她耳根前哄著,“今夜是除夕,我們多久沒在一起了,你也得為我著想一下...”

寧晏心就軟了下來,深深閉了閉眼,決定忽略他的壞,仰眸望著窗牖,霧氣越積越濃,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她喃喃開口,

“明年預算缺口有兩萬五千兩,二房與三房開支不少,養了這麽多年,是不是可以分家了?”

燕翎神色一動未動,嗓音有些含糊不清,語氣卻是篤定的,

“只要父親在一日,便別想分家的事。”

寧晏苦笑一聲,身子陷入枕巾裏,“我明白了,既如此,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想法子將他們的收成歸攏到公中來。”

“你辦得到嗎?”難度不小。

寧晏這會兒還能理智的思考,眼底漾起一抹鋒刃般的亮芒,“我自有法子,不過得世子幫我一個忙....”

燕翎一聽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便有些得寸進尺,嗓音也跟著低啞了幾分,“為夫任你差遣...”

寧晏察覺到他語氣裏的不正經,這才意識到自己已被他一步步蠶食,又氣又怒。

從炕床到碧紗櫥裏,從明光墮入昏暗中。

一次又一次地穿鑿入彼此的心隙,用他們最熟悉的方式交流。

有的時候語言是蒼白的,他們也不是煽情的人,無聲的交纏,相融的汗水,很好地填補了除夕帶來的那點空缺和不知所措。

大年初一,寧晏枕著燕翎的胳膊,在一片炮竹聲中醒來,每年這個時候,各府均攀比哪家早點放煙花炮竹,燕國公府算晚的,再晚也比平日時辰要早,燕翎倒是習以為常,他上朝也是這個時辰起,寧晏便有些昏昏懵懵,夫妻二人各自換上新裝往容山堂去,天色依然黑漆漆的,整座城池卻喧鬧起來,璀璨的煙花已取代漫天的雪花占據這片天空。

各房的人都趕到容山堂用新年第一宴,徐氏體諒寧晏年前操勞,今日的晨宴由她親自安排,這回只有自家的兒子媳婦女兒,起得比平日早,大家臉上都殘存著睡意,康哥兒更是被燕瓚抱在懷裏,眼睛都沒睜開。

一家子在圍爐坐齊,昨夜守歲到很晚,這會兒一個個的都沒什麽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