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第4/6頁)

他低下頭,溫聲道:“傷口是不是又痛了?”

玉池瞪了一下眼睛,嘰裏咕嚕地道:“你……你怎麽知道?”

花滿樓嘆息一聲,道:“你的傷在背上,剛剛躍進水缸,我聽不見你的動靜,想必是已化出了蛇形,蛇形纖細,怎麽掛得住繃帶?即使掛得住,繃帶被水沾濕,也決不可再用了。”

他的語氣溫和,語調平靜之中帶了一點無奈之意,卻是決計沒有一絲絲的怪罪之意的。

玉池怔了怔,猩紅的小舌又探出來擺了擺,道:“……我以為你會生氣。”

因為她出於一種奇怪的本能跳進了水缸裏,把花滿樓盡心盡力為她上的藥給蹭掉了。

花滿樓的表情卻沒有變。

他的笑容很輕、語氣也很輕:“花某說了不好聽的話,氣到了玉池姑娘,此事論起來,是我的錯,並不怪你,我何故要生氣?”

他十分清淡、十分隨意,就把所有的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但他其實並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說錯了,他只是對這樣一個女孩子充滿了憐惜之情,至於誰對誰錯——

對錯有時很重要。

對錯有時也不重要。

而在此情此景之下,對錯是不重要的。

所以他願意把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不願意這位纖細又脆弱的蛇女再傷心。

而蛇女此時此刻,也正癡癡地望著花滿樓。

蛇本就是喜歡纏眷的生物,化成人形的蛇妖本就很喜歡往人的軟塌上鉆,往人的懷抱裏鉆。

花滿樓,是玉池化形之後,見到的第一個又溫柔、又心軟、長得又好,身材還好的男人了。

在此之前,她遇到的都是王家老爹、商隊的爪牙走狗……還有那鶴發童顏、殘忍至極的老道士。

昨天夜裏,她已驚恐至極,病急亂投醫。

她一直逃跑,又不敢回頭看那骨手有沒有追上來,背上痛得要死,她幾乎都要跌倒,卻也不敢跌倒,甚至不敢化出原形,怕在這種虛弱的時候被人類看見打死……

她慌不擇路地逃進了百花樓,只因為這裏有一股她熟悉的,花卉草木之間的味道,這令她覺得安寧。

她逃進來,再也無法保持人形,化出了長長的蛇尾,她的背痛得要命,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下來,好似這停不下來的秋雨。

就在這個時候,花滿樓出現了,溫暖、幹燥、帶著花香。

黏糊糊的蛇女第一次纏繞在他身上時,暖乎乎的氣息就已讓她覺得愜意安寧的要命,她抱緊了花滿樓,簡直就是再也不想放手。

她想要花滿樓,無論是哪一種意義上的想要。

而花滿樓看起來也是絲毫不反抗的,他對於蛇女頗有心機的入侵,簡直是連一絲一毫的警惕心都沒有。

或許在花滿樓的視角裏,玉池只是一條單純的蛇女,她唯一的問題,就是實在野性、實在大膽了些。

但是在蛇女玉池的視角裏,花滿樓也實在是太單純了,他不明白的是,蛇女這一種生物,比起絕大多數的妖怪,都恐怖得多,因為她們一旦認準了自己的獵物,就絕不會松口,就算把心愛的人類男人用毒液毒死,也絕不可能放他自由。

蛇女蒼白的膚色近乎透明,脖頸之上,能看到青青紫紫的血管,她昂起頭,脆弱的脖頸之上,也浮起了紅暈,她癡癡地看著花滿樓,忽然又吐了吐信子,有意無意地掠過了花滿樓的喉頭。

花滿樓步子一僵,似乎摸不準她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他的喉頭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卻又抿著嘴沒有說話,只是把玉池抱出了花廳,放進了暖閣之中。

暖閣還不暖,因為秋天是不需要把暖閣燒起來的。

他溫聲囑咐了玉池幾句,玉池就乖乎乎地點頭,也不用尾巴纏他一會兒不許他走了。

玉池把自己縮進被子裏裹成了一條蛇卷,只露出了一個腦袋來,還有亂糟糟的頭發。

花滿樓側了側頭,似乎用心聽了聽,又抿了抿嘴,囑咐道:“背上有傷,被子不要裹得太緊。”

玉池點頭,非常配合:“好的。”

花滿樓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離去。

其實若是旁人的話,花滿樓大可以花錢來,找幾個小丫頭,代為照顧。但只可惜,玉池這樣子,若是讓小丫頭見了,那花滿樓可能不只要照顧玉池,還要照顧暈倒的小丫頭了。

他還是親力親為的好。

玉池顯然也很享受花滿樓的按摩。

花滿樓是個再溫柔、再細致不過的男人了,玉池背上有傷,沒法子洗澡,他就用熱毛巾替玉池擦一擦。

至於長長的蛇尾倒是可以放進木桶裏洗一洗,玉池一見到木桶,就忍不住想要把自己整個盤進去,被花滿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嬌嬌玉池做作地尖叫一聲,又倒在了榻上,滾來滾去地說什麽要花滿樓親親抱抱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