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6頁)

奴良滑瓢拿出了煙鬥,一口接一口地吸著,任誰都能看出這位一手創立奴良組的一代目有多麽惱火。

自己與妻子唯一的兒子,最肖似妻子的孫女,奴良組的二代目以及未來的三代目,在奴良組自己的地盤上,都被敵人擊中了要害,生命危在旦夕。

到了第三天,奴良組仇恨的情緒非但沒有消散,反而經過不斷的醞釀與壓抑後,好似一個瀕臨爆.炸的炸.藥桶。

“總大將,到底是誰做的,讓我們去報仇!”黑田坊、首無等二代目的百鬼夜行成員終於忍不住,一個個單膝跪倒在奴良滑瓢的身前。

不同於平日陪著陸生少爺玩耍的平和,曾經叱咤江戶的大妖怪周身附著強大的畏,眼中流淌著怒火,恨不得把敵人立刻送去地府黃泉。

“呐,你們在吵吵嚷嚷著什麽呢?”這時候,障子門被一個黑色長發的青年推開了,燦金色的瞳孔帶著幾分惑人的笑意微微眯起,懶懶洋洋地伸出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抱怨道,“讓我都睡不好了。”

“鯉伴!”

“二代目!”

“您沒事吧!”

“大概還要有一段時間才能去黃泉奈落吧。”奴良鯉伴半倚著門框,衣領處隱約可見纏滿了身軀的繃帶,但即使如此,二代目的再一次出現也足以讓奴良組其他妖怪振奮。

“呵。”奴良滑瓢敲了敲手中的煙槍,淩厲的目光與奴良鯉伴的金瞳相對視,“所以,是誰把你小子和陸一逼成了這副模樣?”

奴良鯉伴臉上的笑容一頓,跪坐在奴良滑瓢身邊,眼中浮現了歉意與痛苦:“是羽衣狐,她附身在了山吹乙女身上,我沒有防備。”

他認出了失去記憶復生的山吹乙女,因而在被魔刀刺穿的時候,他絲毫沒有作為奴良組二代目應有的警覺。

那是他的報應,是他沒有注意到山吹乙女沒有生下孩子的自責,也沒有告訴她狐狸對滑頭鬼血脈的詛咒,導致他曾經深愛的妻子一個人孤獨地離開,度過了余生。

但在懊悔將他吞沒的時候,那一只朝他伸來的小手緊緊攥住了即將浸溺於黃泉的他。

“父親,請著眼於現在。”

眼前是一張張熟悉的臉,他家樂顛顛到處串門的老爺子,一堆聚在一起喝酒摳腳,曾經跟隨他稱霸天下的奴良組幹部、組內妖怪……

最後的最後,是手牽著手、笑意盈盈的他的孩子、他的妻子……

他們站在遠方喚著他:

“二代目!”

“鯉伴。”

“父親!!”

他不由伸出手。

他調動起了自己的能力試圖治愈傷口,他竭力睜開眼。

最後一眼,他看到的是女兒的頭顱被“山吹乙女”身後的白色狐尾刺穿。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回握了這個傻孩子的手,把全身的治愈能力接連不斷地輸送過去。

還沒等奴良滑瓢抽刀教訓這個蠢兒子,奴良鯉伴的身後擠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這段日子最害怕不安的奴良陸生緊緊攥著父親的袖口,試圖把父親拖進房間。

”陸生?”奴良鯉伴見到奴良陸生的淚眼朦朧,心跳差一點停滯。

陸生不是守在陸一身邊麽?

狐尾本該致命的那一擊不知道被什麽擋住了,陸一又繼承了他的治愈能力,現如今情況不是出現好轉,脫離危險期了麽?

“陸一!”意識到什麽糟糕情況的奴良鯉伴、奴良滑瓢急匆匆跟著奴良陸生沖入了奴良陸一的房間。

檐下掛著的風鈴在春風的吹拂下發出清脆悅耳的輕鳴。

窗外灑入暖洋洋的春光,飄入點點粉色的櫻花。

小女孩子披著藍紋羽織,坐在床鋪上接過一片風送來的櫻花,

就算頭上以及身上綁滿了繃帶,她眼中燦金的淺色光暈依舊如春花盛放,生機勃勃。

這番靜謐而溫柔的畫面輕而易舉得化去了所有人的擔憂。

“原來陸生是因為高興而哭啊!”奴良鯉伴松了一口氣。

“不是不是!”奴良陸生哭得更加兇狠了,一邊推拒著父親揉他頭發的手,一邊死死攥著父親的袖口往姐姐的方向拽,“姐姐她……”

“您好,我現在不方便起身,請問諸位是?”聽到動靜,奴良陸一轉過頭,有些拘謹地坐直了身子,眼中的溫和沒有改變,卻無端讓所有人心頭蒙上一層難以消融的寒雪。

奴良陸生帶著哭腔的聲音宣告了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姐姐,她不記得我們了啊!”

奴良陸一剛醒來確實是無所適從的。

她對一切都沒有任何記憶,不記得自己的姓名過往、父母、奴良組妖怪等等。

一開始,因為身體的傷勢不能久坐,更別提站起來,一堆小妖怪就七嘴八舌地把她的身份,從出生到現在的大致經歷都講了一遍。

父親說明了她失憶的原因——京都妖怪策劃了他前妻的復生,並讓羽衣狐寄生在了她身上,利用了感情的弱點向他復仇,而她為了保護父親受了重傷失去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