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火葬場二合一)(第3/4頁)

殷予懷眼眸模糊,卻還是笑了。

他攤開那張“請柬”,手顫抖地觸摸著上面的字,最後將那張“請柬”緊緊地抱在懷中。

鸝鸝沒有死。

他的鸝鸝,沒有死。

“哈——哈——”他笑著,卻恍若在哭。

只是,以後不再是他的鸝鸝了。

但是,那又怎樣呢?

只要她還活在這世間,只要她還活著,他還能有什麽奢望呢。

殷予懷顫抖著眸,緊緊地抱住懷中的“請柬”。

那道輕柔的聲音又開始回蕩在他耳邊。

“殷予懷——”

*

對於殷予懷而言,原本失去霜鸝後的每一天,都應該是很尋常的一天。

直到那天,那個白衣女子又撞了上來。

他認識她,她名為霜萋萋。

看見他,霜萋萋像是看見了救星,跪在他身前,求他救救她。

霜萋萋一遍扯著殷予懷的衣衫,一遍焦急地向後望,慌亂地說著:“公子救救小女子吧,求求公子,救救小女子吧。那個梁鸝,就是個瘋子,就是個瘋子——”

見他不應答,霜萋萋急迫了起來,直接抱住殷予懷的腿,撕心裂肺地喊著:“公子,再被那個瘋子抓回去,萋萋會死的,會死的——”她驚恐著眸,開始撕扯自己的衣衫:“公子想要什麽,萋萋都可以給,什麽都...”

殷予懷蹙眉看著,隨後向著楊三看了一眼。

就在楊三將人拉開的那一瞬,霜萋萋尖叫著說:“公子,我什麽都知道,梁鸝的一切,我都知道,公子不要被她哄騙了。她騙人,騙人,前些日子她根本不在幽州,是她的一個婢女一直在扮做她,她又同那年被寨子中的拐去一般——她就是一個瘋子——自從她改名之後,就瘋了,公子,公子,不要被那個瘋子哄騙——”

原本準備離開的殷予懷聽見那一句,手輕輕頓住,他轉身,眼眸之中多了一絲沉重,直接掐住了霜萋萋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改名?”

霜萋萋忙點頭:“是,是,那個瘋子,以前不叫梁鸝,我都聽奶娘說了,她以前姓霜,霜,和我一個霜,就是因為她姓霜,奶娘才讓我姓霜的——說,說,那個瘋子以前叫霜鸝——”

殷予懷掐住霜萋萋的手頓時松開,有些搖晃地起身,望向楊三:“帶回去。”

霜萋萋還想說什麽,就被楊三一手打暈。

殷予懷有些站立不住,愣愣地滑下身子,坐在墻邊。

梁鸝,霜鸝,鸝鸝...

梁鸝,就是霜鸝。

他的鸝鸝,還活著。

他眸有些顫抖,害怕這是一場夢。

雖然鸝鸝從來不會入他的夢,但是,但是,如若是一場夢呢。

不能,不能是夢。

殷予懷拿起墻邊的尖石頭,狠狠地刺入手腕,直到鮮血流出,淋漓的痛意傳來的那一刻,殷予懷能放聲笑起來。

“活著,活著,鸝鸝還活著。”

“哈——哈——”他眼眸中滿是淚,眸中的歡喜多到要溢出來。

他幾乎是顫抖地爬起身子,想要去尋他的鸝鸝。

但是不過走了一步,這些日子的一切突然湧入他的腦海。殷予懷手緩緩地放下,看著小巷外來往的人,頓住了。

“不,不能...”

不能去找鸝鸝,用了很久很久,殷予懷才能在喜悅和興奮之中,讓自己確定這個事實。

他想起這些日子的一切。

他顫抖著眸,望著自己手,不相信自己做了什麽。

梁鸝那日在房中所說的一切回蕩在他的腦海之中。

那日他對鸝鸝說:“梁小姐所求,應當不止是幫頹玉離開那個地方吧。”

鸝鸝是怎麽回答的呢?

殷予懷首先想起的,是鸝鸝羞紅的臉...

他輕聲呢喃了鸝鸝的回答:“殿下未猜錯,鸝鸝想要嫁給他。”

殷予懷眸怔了一瞬,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後他呢?

...他應了鸝鸝。

他說:“孤應。”

殷予懷在墻邊,望著小巷外的人群,他知道只要自己踏出這一步,踏出這個小巷,就一定會去尋鸝鸝。

只要他去尋了鸝鸝,他曾經答應鸝鸝的事情,便又要做不到了。

殷予懷顫抖眸,曾經那個在廢院中的身影,和如今梁鸝的身影,在他眸中,緩緩重疊。

一樣嬌艷的容顏,一樣明媚的笑容。

直到深夜,直到外面的熱鬧都變成了冷寂,殷予懷還是楞在原地。

手上被石頭戳穿的傷口已經開始凝固,他衣衫上染了一大片血跡,冬日的寒風已經讓他的面色如紙。

不知過了多久,殷予懷才緩緩地勾起一抹僵硬的笑。

他的手輕輕顫動了一瞬,眼眸垂下,轉身,向著黑暗中走去。

他又病了。

這一次病,比任何一次都嚴重。

像是唯有意志完全昏迷,他才能忘記所有的事情。

他甚至不願醒來,昏迷中,殷予懷不住地想,如若他醒來,會忍不住去找鸝鸝,會破壞鸝鸝的一切,那他不如不醒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