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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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予懷沒有等到梁鸝。
就像那日梁鸝離開時笑著道:“自明日開始,梁鸝便不會出現在公子面前了。”
她真的再也沒出現。
他小院的門一直都沒有鎖,楊三日日在院中照料著那棵樹,他日日在書房中臨摹。
雖然不曾提及,但是殷予懷知道,自己在等著梁鸝。
眼見著冰雪消融,萬物復蘇,殷予懷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在這最後的時間中,他想完成對梁鸝最後的承諾——為她畫一幅畫像。
這一生,他已經欠了鸝鸝一世的承諾了,便不要再欠別人的了。
但是,殷予懷沒有等來梁鸝。
他風寒恢復的那一日,大夫過來,給他開了些抑制體內毒性的藥。大夫沒有明說,但是只能是梁鸝派來的。殷予懷對大夫看出他體內的毒並不覺得詫異,原本就是幽州這邊的毒,幽州這邊的大夫能夠看出來,是很尋常的事情。
只是大夫只是開了些抑制毒性的藥,也沒有勸他治,甚至都沒有明說什麽。那日梁鸝在的時候,大夫滿是恭敬。今日獨自來時,面上便只剩冷漠。
殷予懷無所謂大夫的態度,只是有些好奇,無論是那個婢女青鸞,還是這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對梁鸝的態度都很奇怪。
大夫留下藥方的那一刻,殷予懷突然想到,如若大夫一早便知曉,那梁鸝是不是一早也知道?
那日楊三將大夫送出門時,殷予懷隔著窗看著那顆桃樹。
冬日的寒去了些,這些時日,楊三小心照料著,這樹看著比初來幽州的時候,竟然還好了不少。
突然聽見響動,殷予懷下意識看向了門邊。
待到看見進來的是楊三時,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好像還有一些別的什麽。
楊三又去照料那顆樹了。
偶爾,殷予懷覺得,楊三比他,還在意那棵樹。
殷予懷啞聲笑笑。
遠離了汴京,回到了幽州,在這一個小院中,他的生活變得很平靜。
直到接下來的幾日,殷予懷第四次望向門邊,卻還是沒有等到那抹水紅色的身影時,殷予懷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
他不敢去細糾,只是想起了那日他口中如此傷人的話。
想起了梁鸝眸中的笑,和眉眼中不自覺的溫柔。
殷予懷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擡起眸,手邊的宣紙上面赫然映著一雙明媚的眼。
...這是誰的眼?
殷予懷思緒錯落,混亂與混沌一起湧上腦海。
他的記憶中,兩道身影開始緩緩重疊在一起。
殷予懷愣住了。
他繪不出鸝鸝的眸,那這...是梁鸝的。
殷予懷手怔了一瞬,隨後想繪出鸝鸝的眸,手顫抖地下筆,卻還是怎麽都繪不出。
但是...
他記憶中鸝鸝的眼,開始逐漸與宣紙上這雙明媚的眼,緩緩地重合。
初見時,殷予懷便確定,梁鸝不是鸝鸝。
但是這一刻,下意識畫出這雙明媚的眸的這一刻,殷予懷突然不確定了。
如若...梁鸝真的是鸝鸝呢?
真的沒有可能嗎?
不,不是...
殷予懷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混亂的一切讓他痛苦地閉上眼,為何他一開始便會那麽堅決地認為,與鸝鸝如此相像的梁鸝,會不是鸝鸝?
是因為那雙眸?
但是那雙眸,其實是一樣的。
如若除開所有的,兩雙眸,是可以重合的。殷予懷忙在地上翻找,尋到之前他零星畫的片段,擺了一地的宣紙,一雙又一雙眸,齊齊鋪在地上。
殷予懷顫抖地拿起那一張,與每一張對比。
每一張,每一張,都是重合的。
殷予懷怔住,如若他的眼眸會騙人,那他的記憶呢?
如若梁鸝閉上眸,不說話...
殷予懷突然睜開眼,想起霜萋萋那日所說的話。
“喜怒無常,迎請不到,愛好紅衣...”
這是他面前的梁鸝嗎?
不是。
殷予懷怔住。
如若霜萋萋沒有說謊,梁鸝原本是那個模樣,但現在在他面前的這個梁鸝,會是誰?
世間,真的有如此多的巧合嗎?
殷予懷手松開宣紙,手中的宣紙緩緩落到地面上,與地上宣紙中的那雙眸,緩緩地重合。
殷予懷愣愣看著。
不,世間沒有這麽多巧合。
如若不是梁鸝別有用心...
那就是,她就是鸝鸝。
殷予懷怔在原地,想起這些日子與梁鸝相識的一切。
沒有位置的酒樓包房,故意撞上來的霜萋萋
兩次出現的青鸞,街下偶然掀起的帷幔。
隨意探聽道他的住所,自然的溫柔與熟悉。
殷予懷望著地上重疊的眼,眼眸中情緒變得前所未有的復雜。
他不知道他邁出這一步意味著什麽。
但是此時,一條從未設想的道路在他眼前展開。
如若...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