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2/3頁)

殷予懷揉揉眉心,有點拿她沒辦法:“去吧,明日翻倍。”

霜鸝走出門的那一刹那,探回一顆腦袋:“可是,明日殷予愉要來尋我耶。”

殷予懷被氣笑,小心收起而來霜鸝練字的紙,他隨意用手指摹了下,看著毫不成形的模樣,溫柔地笑了起來。

手指尖劃過冰涼的紙張,殷予懷平靜地看著窗外的霜鸝。

原來,已經六日了嗎?

太快了些。

也不快。

他已經被囚禁在這東宮七個月零三天了。

殷予懷垂眸,冰涼的指尖輕輕地劃過鋒利的紙張,一顆血珠慢慢沁下,染紅霜白的紙,慢慢滲開。

待到指尖的疼意消失,殷予懷看著窗外的霜鸝。

他該拿她怎麽辦呢?

若是知道了那些事情,她便又是要哭了吧。

也太喜歡哭了些。

他不是每一次都能剛好在她身邊的。

殷予懷看著書桌裏的信,沉默地閉上了眸。

*

霜鸝摘了些桃花回到書房時,殷予懷已經離開了。

手捧著一灘帶著露珠兒的桃花的霜鸝,輕聲笑道:“真可惜,明日殿下就要看不見這桃花了。”

她坐到殷予懷常坐的地方,打量著書房中的一切。

一封信就那樣直白地躺在左邊的書卷下。

即使霜鸝知道殷予懷並不懷疑她,但是她還是飛快地移開了眼,然後用手扯了扯練字的紙,將書信掩蓋住。

“呼——”

*

到了晚間時候,這封信被殷予懷拿出來時,霜鸝幾乎是以為中午的事情被發現了。

她擡眸,有些緊張地看著殷予懷。

殷予懷輕輕揚唇,也不點破。

霜鸝剛要認錯,就聽見一陣輕笑聲,她軟聲控訴:“殿下!”

殷予懷摸了一下霜鸝頭,輕笑著遞出手中的信:“明日若是能夠出這個庭院,你將這信,放到你之前院子中床榻之下的暗格就好。”

霜鸝有些緊張:“是很重要的東西嘛?”

殷予懷搖搖頭:“沒事的。”

信他是用霜鸝的字跡寫的,裏面也不是單純的文字,即使被發現了,問題也不大。

霜鸝點點頭:“雪院嗎?”

殷予懷輕笑一聲,點了點頭,用手摸了摸霜鸝的頭:“麻煩霜鸝了。”

霜鸝彎著眸,認真攥住手中的信,鄭重地收拾好。

殷予懷此時在後面輕聲補了一句:“若是為難,便不要做。”

霜鸝佯裝生氣,拉住殷予懷的袖子:“殿下,你明知道我不會,還打趣我。別說一封了,十封,百封,只要霜鸝做得到,霜鸝都願意去為殿下去送。”

殷予懷輕柔一聲:“好...”

看著霜鸝走遠的身影,殷予懷的眼眸逐漸冷漠下來。

他想起兒時,他被父皇放養在幽州,每年父皇會給他寄一封信。時間不定,他便一年四季,每月每日都在待著。

他不斷地問父皇何時將他接回汴京。

父皇總是敷衍他一兩句,再對他說:“予懷,有時候,用言語說出來的東西,算不得數。你得學會不用言語,或者即使言語說著完全相反的意思,也能讓旁人去為你做到你想要的事...”

這麽些年,殷予懷什麽都不記得了,唯獨記著這樣這樣一句話。

他睜開眼,紺青色的眸中沒有什麽神情,擡眸望向窗外的霜鸝。

殷予懷輕輕地啟唇:“霜鸝,這個道理,你什麽時候能懂呢?”

*

半年前。

每當到了冬季,殷予懷的身體便很差。

如若沒有人照料,外面的人稍稍動些手腳,他便能死在寒冬之中。

被金鱗侍衛圍住的前一夜,書青深夜潛入他的房中,擔憂看著提筆的殷予懷。

待到書青上前去,只見一張白紙上是密密麻麻的人名,而一大紙的人名,殷予懷已經劃掉了大半。

最後,蘸著朱砂的筆,緩慢地停留在一個名字上。

那個名字是——“霜鸝”。

殷予懷擡眸,望向書青,只淡淡吩咐了一句:“她在雪院,多半會趁亂逃走,先不要抓她...等到,等到她收拾好了,再把人帶到我的面前。”

書青皺眉:“為何要選她?”

殷予懷仍開蘸著朱砂的筆,紺青的眸中滿是冷色。

他擡眸,直直對著書青的眼睛,冷得像一塊寒冰。

“這是葭妃讓太後賜給孤的通房,書首領,這理由夠了麽?”

饒是鎮定如書青,聽見這疊加...疊加...再疊加的身份,最後也咽了下口水。

書青又是看了那被朱砂圈住的名字一眼,通黑的眼眸含了絲冷色,恭敬應下:“是,望殿下珍重。”

殷予懷揮手,讓人退下。

他嘴中輕聲呢喃,溫柔著眸,輕聲喚出兩個字。

“霜鸝。”

*

隔日。

殷予愉來的很早,霜鸝看了看天色,有些遲疑問道:“用...早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