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年來的同塌而眠,使他們早就熟悉了彼此的身體。
沒一會兒,鳳寧就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靠在青瑯的懷裏睡著了。
他似乎很懷念青瑯的氣味和懷抱,即便是熟睡之後,也用手臂環上了青瑯的腰,在青瑯身上貼得更緊了些,眉毛也輕輕舒展開來……像是很喜歡青瑯似的。
青瑯垂下頭,吻上鳳寧的額頭。
窗外月朗星稀,吹來微風徐徐,青瑯的心臟也隨著窗外樹梢上隨風而擺的花葉,輕輕晃動了。
他將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些,認命似地閉上了眼。
他喜歡上了一個無心也無情的石頭。
他逃離過,可逃不開,他躲避過,可躲不掉。
即便他的雙腿跟隨著理智朝前走,可心臟卻指使著他一步一回頭。
罷了。
便是斬不斷那情根又如何?
他的心臟早就懸了根細線,被牽在鳳寧的手心裏。
隨他悲,隨他喜,隨他一瞬升高山,隨他一瞬跌深淵。
他的口是心非,他的醋海翻波,他的欣喜若狂……他的萬般情緒,皆因鳳寧而生,皆被鳳寧所控。
他是魔,可這顆心也早已入了瘋魔。
等吧。
等上百年也罷,千年也罷,萬年也罷。
他會等著他,守著他,看著他,直到這石頭終有一日也生出一顆心來。
總會有那麽一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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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寧第二天一醒來,便見自己緊緊地貼在青瑯的懷裏。
頭埋在他懷裏,手抱在他腰上,腿纏在他腿中。
鳳寧渾身一僵,緩緩擡起頭。
只見青瑯側身躺著,眉眼含笑地望著他。
長柏坐在另一張床上,身上還捆著萬年玄鐵鏈,臉色發黑地看著他。
塗白則站在門口,面色蒼白地看著他。
鳳寧:“……”
遁地術是怎麽施的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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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的,沒關系。
他此刻與青瑯已經是公開的伴侶,有什麽尷尬的。
鳳寧輕咳了一聲,神色自若地從床上坐起來,語氣和緩地問道:“大家都起得挺早啊,看來昨夜也睡得挺好吧。”
無人應答。
鳳寧:“……”
這就很尷尬。
長柏垂下頭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萬年玄鐵鏈。但他有些解不開,塗白便過去幫忙。
空氣變得很安靜,只剩下那鐵鏈子嘩啦啦作響的聲音。
鳳寧下意識地扭頭看向青瑯,目光中帶著些許求助的意味,似乎想請他幫忙打破這尷尬的氛圍。
青瑯挑了挑眉,笑容光彩耀目:“回師尊的話,弟子昨夜睡得不太好,主要是被人抱得太緊,有些呼吸不過來。”
鳳寧:“……”
空氣中鐵鏈子嘩啦啦作響的聲音都驟然一頓。
鳳寧面無表情地踢了青瑯一腳。
“師尊,我們還是快些行動,早日離開這裏吧。”長柏低聲道,“這裏畢竟是魔界,濁氣四溢,弟子……弟子不喜歡這裏。”
他的肉身便是在魔界死去的。
鳳寧走過去幫他把萬年玄鐵鏈的最後一環解開,輕聲安撫道:“為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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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師所在之地在濁氣最為嚴重的烏墨林,體力差些的小神仙來到這裏,便與送死無異。
塗白是妖,待在這兒也是臉色慘白,呼吸都困難了些許。
鳳寧用法術化出一個罩子,將自己,塗白,和長柏一起圈了進去,緩慢朝前行走。
“我也要進去。”青瑯占便宜似地鉆了進來。
鳳寧瞥了他一眼:“你進來做什麽?這濁氣對你又沒有什麽害處。”
青瑯旁若無人地牽上鳳寧的手:“我想離你近些。”
鳳寧:“……”
這孩子怎麽從昨天開始就突然……突然變了?
不過一看到旁邊靜下來的長柏和塗白,鳳寧就明白了:許是青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鳳寧嘆了一口氣,沒有掙開他的手,順遂了他的心意。
塗白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般濃郁熱烈的濁氣,不禁有些好奇,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問道:“這濁氣同仙界人而言,是不是等同仙界的仙霧之於魔界人?”
長柏即使是臉色蒼白,眸中卻依舊明明白白的寫著厭惡:“魔界濁氣這種汙穢之物,怎能與我仙界聖潔的仙霧相提並論?”
青瑯看了長柏一眼,表情冷了下來:“當然不能相提並論,魔界濁氣是應天地自然而生,仙界的仙霧卻是那些嚷著六界平等的神仙們,為了隔絕魔族人,自己創造出來的。濁氣被魔族人吸納,化為自身的修煉靈氣,而仙霧除了給魔族使絆子之外沒有任何用處,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東西有什麽聖潔的,我倒是覺得仙霧是這天底下最肮臟惡心的東西。”
鳳寧皺眉。
仙霧確實是三萬年前才誕生的,而且就是為了阻隔魔族人才產生的。
可鳳寧一直以為這種事情小輩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