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半個時辰已過,青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鳳寧出來,於是他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可是他一推開門,便看見鳳寧正在向一個瓷瓶子裏放血。

“你這是在做什麽?!”

青瑯三步並做二步走過去,面色陰沉地抓住鳳寧的手腕。

鳳寧手心開了一個極長的口子,嘩啦啦地往外面流著血,那刀子似乎割了兩次,傷口都有些猙獰的往外翻著,鮮血如線,落入那瓷白瓶中。

瓷白的瓶子裏裝滿了鮮紅的血,鳳寧的臉頰卻成了白的。

他嘴唇的顏色好像也隨著這血流盡了似的,整個人顯得單薄蒼白如紙。

可他眉都沒皺,表情平靜得像是在倒茶。

鳳寧看向青瑯,解釋道:“塗白需要我的上神血去救一個人,所以我便給他了一點點。”

青瑯看著那足足有拳頭般大的白色瓷瓶,氣得胸腔都微微顫抖:“這叫一點點?”

“無礙。”鳳寧抽出自己的手,傷口很快就在法術的作用下自己愈合了。

然後他將瓷瓶推到塗白面前,道:“我先給你這些,若不夠你再問我要。”

“足夠了。”塗白垂下眼,小心翼翼地將那瓷瓶收了起來。

鳳寧越是雲淡風輕,青瑯就越覺得胸悶氣短。

可即便他很生鳳寧的氣,走在路上,卻不斷地扔給鳳寧各種補血的靈果。

鳳寧都快吃撐了。

嘴裏的那個還沒咽下去,青瑯就又黑著臉給他扔了一個。

鳳寧嘆了口氣:“青瑯……我是真吃不下了。”

青瑯冰冷的眼神掃了過來。

鳳寧閉上嘴,默默揉揉肚子,繼續啃靈果。

“青瑯,放的又不是你的血,你為什麽生氣呀?”鳳寧小聲問道。

青瑯瞥了他一眼,陰陽怪氣:“我氣什麽啊?我崇敬師尊崇敬得不得了,您既能為了給我補靈力同我雙修,也能為了醫治徒弟給人放血,您是如此的舍己為人,寬厚博愛,我哪能生您的氣啊?”

鳳寧:“……”

青瑯頓了一下,繼續道:“真是可惜了,塗白今日只要你的血,他若是需要你的骨頭,說不定我還能開開眼,看看上神是怎麽剝皮取骨的,定是十分精彩。”

他譏諷完便快步走了,可沒走兩步,就踢了一個石頭,又氣不過地轉過頭,咬牙說:“那塗白說需要一瓷瓶的血,你就那麽慷慨,直接給他灌了那麽大一瓶子血,你袋子裏有那麽多尺寸小些的瓶子,你不用,非得挑個最大的……怎麽?你旁邊要是有花瓶,你還準備給他一花瓶的血啊?”

鳳寧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原來小青瑯是心疼我啊。”

青瑯腳步一頓,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沒說,只是紅著耳朵走得更快了一些。

“等等我。”

青瑯走得更快了。

鳳寧快走兩步跟上他,一下子拉住他的衣袖,故意道:“你走慢些,我剛失了血,有些頭暈目眩,走不快。”

青瑯腳步便立刻慢了下來。

鳳寧松開了青瑯的衣袖,但下一秒,他的手腕便被人反手握住,那人修長的手指順著他的手腕滑下來,覆上他的手心,與他十指相扣。

鳳寧神色微怔,轉頭看向青瑯。

可青瑯並未看他,只是擡頭看著前方的路,他看起來十分鎮定,但是眼睛裏閃爍的光卻出賣了他的情緒:“……你頭暈目眩,便牽緊我,勿要跌了。”

鳳寧緩緩眨了眨眼,將青瑯的手牽緊了些,眼睛微微彎起:“……好。”

長柏和塗白走在他們身後,靜靜看著兩人手牽手,並肩而行的背影。

塗白轉頭看向長柏,柔聲細語地說:“仙尊是因為和他成了婚,才會任由他牽著的。”

長柏並不知塗白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他腳步一頓,捂住自己的頭,似乎是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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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神雖是天上的神仙,可他心懷六界蒼生,他娶了妖族人為妻,生了兔妖為子,如今卻在魔界施恩救濟。

在人間是不能濫用法力的,因此他們一行人到了魔界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青瑯將他們帶入魔宮歇息,準備明日再去尋找醫神。

可長柏精神不穩定,晚上須得有人看護,因此鳳寧,青瑯,長柏三人睡在同一間房裏。

這屋裏有兩張床。

長柏一張,青瑯和鳳寧在他人眼中已是夫妻,也無意向人展示他們的不和,便直接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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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柏主動拿萬年玄鐵鏈將自己捆住,面色蒼白地輕輕喘著氣。

他似乎累得不行,也不適應這魔界的氣息,因此很快便閉上眼睛睡下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穩。

夜色漸暗,青瑯輕輕偏過頭,小聲對鳳寧說:

“早知道醫神在我魔界,便不必去找塗白,也不必費你那一瓶血了。”

鳳寧忍不住笑了:“你怎麽還想著這事呢?不就是一瓶血嗎?對我來說又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