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將軍為我火葬場(十九)(第2/2頁)

容懷再三催促他,他才不情不願地離開,但走之前還不忘囑咐容懷:“陛下就在這裏等臣,不要到處走動。”

“好,”容懷耐心安撫他。

晏灼才舉步離開。

在他離開之後,容懷把黏了汙漬的外袍脫下來,靠坐在桃花樹下等待,摸約半盞長的時間過去,等來的不是晏灼,而是天邊斷斷續續的絲竹弦樂,幽微如縷,容懷順著聲源的地方望去,須臾之後,卻見花樹後轉身走出來,兩個人正是秦良齊和恭王。

恭王一身蟒袍,頭戴紫金冠,手執一柄玉簫,顯然方才的樂聲就出於他手,作為精通享樂之道的恭王,對各種靡靡之音,可謂信手拈來。

他臉上容光煥發,再也看不見之前的畏畏縮縮,見到容懷也並未跪下行禮,只是單單拱拱手:“皇兄。”

容懷依舊坐在原地,目光平靜地望向他:“恭王稱呼孤什麽?”

“皇兄呀,”恭王走近了些,俯身看他:“陛下現在還是陛下,再過一會兒可就不一定了。”

秦良齊也跟著恭王身後,慢慢走過來,他腿骨用了藥架上木板,勉強能夠直立走路,身上換了一身幹幹凈凈的衣袍,容懷眉梢輕挑:“秦良齊?”

見他還認得自己,秦良齊陰沉的面色逐漸浮起一個冷笑:“我還以為陛下早把我忘在腦後了呢,連晏將軍都拜倒在陛下龍袍之下,陛下可真是能幹啊。”他死死地盯著容懷,想起那日在地牢裏,容懷依偎在晏灼懷裏一副柔軟順從的模樣,憤怒和不甘的情緒就在他胸中醞釀。

聽他這麽說,恭王視線落在容懷身上,他從未有機會認真打量過容懷,見他玉頰似雪,唇如塗脂,也不知經歷過什麽眼底蒙生出一團朦朧霧氣。

生性喜歡拈花惹草的恭王一時間都看呆了,目不轉睛。

見恭王也看得一瞬不瞬,秦良齊心底郁氣橫生,咬牙說道:“陛下可真是天賦異稟,等到陛下退位之後,我一定給陛下尋個更好的去處。”

容懷輕笑一聲:“怎麽,聽你這話是想要謀反嗎?”

“謀逆叛亂之事,十惡不赦,”秦良齊撐著兩條斷腿,朝天拱了拱手:“陛下只不過是在探尋世外桃源迷失了方向,所以再也沒能回來罷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恭王殿下寬厚賢能,理當繼位。”

恭王也跟著裝模作樣清了清嗓子。

不知何時,五六名刺客已團團圍包過來,想要將容懷的雙手綁住,由於之前和晏灼出來散步,所以並未有侍衛內監跟隨,此刻無人擒王救駕,真可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但就是在這樣一個必死無疑的死局,容懷竟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便只來了這麽些人嗎?”

聽他笑聲裏面不帶一絲慌亂,秦良齊忽覺莫名不安,但清醒稍許之後,又覺得是自己杞人憂天,沒人比他更清楚容懷手無寸鐵,還四體不勤,多半是虛張聲勢。

恭王也滿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洋洋得意取笑道:“陛下已經山窮水盡,莫不是還盼著侍衛從天而降救陛下於水火吧?”

話音剛落,容懷仰臉一笑,猶如輕風吹散薄霧露出的皎月,著實好看得讓人心馳神曳。

就在眾人略一晃神的功夫,那名最先靠近容懷綁住他雙手的刺客,忽然仰面倒了下來,他瞳孔放大,顯然已經死透,胸口還插著自己腰間的短劍。沒人知道他胸口是什麽時候被洞穿的,也沒人知道他腰間的劍是什麽時候被人拔.出來的。

地勢開闊的地方風一陣接一陣,衣袂飄飄落英繽紛,掀起容懷烏黑的發絲,金冠隨之滾落在地上,緊接著是一聲輕淺的笑。

容懷撣撣衣袖,站起身來,隨手把那柄短劍拔.出來,血濺三尺,血汙噴了站在旁邊的兩人一頭一臉。

恭王眉飛色舞,沾沾自喜的表情僵在臉上,只是一瞬間背後就出了一層冷汗,讓他骨髓生冷。

“孤說過,只來這麽些人……是不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