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第3/3頁)

瞥見雪地裏滿身是血的男人以及他身側那瑟瑟發抖的姑娘,怔然了片刻。

“愣著作甚?將人背進去屋子裏!”

寶山忙答應一聲,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地上的男人背起,往自個兒住的茅屋去。

將人安頓好,小道童覷了容舒一眼。

這姑娘在道觀的這些時日從來都是淡定從容的,即便受了傷,被困在此處不得自由,也不曾見她紅過一次眼眶。

可這會她形容狼狽極了,滿頭烏發披散在身上,沾滿淚水的面龐還粘著幾縷鬢發,眼睛、鼻尖通紅通紅的,瞧著便十分惹人憐。

寶山忍不住安慰道:“師尊雖然喜怒不定性子也怪,但是從不會濫殺無辜。既然讓他留在這,那就一定不會叫他死。”

容舒頷首,深吸了幾口氣,又狠狠擦了一把臉,道:“勞煩寶山道長給我燒些熱水,再給我取一套道袍來,我想……給他換身衣裳。”

她的聲音是冷靜的。

寶山應好,看她一眼便出了茅屋。

不多時就送來一桶熱水,幾塊幹凈的布帛,還有兩套幹凈的裏衣和道袍。

“師尊說他至少要昏迷兩日,這茅屋讓給你們住,我去師尊那裏擠幾日。”他說著,將一瓶半掌寬的碧色藥罐放在容舒腳邊,小聲道:“這是師尊做的傷藥,在外頭賣數百兩銀子呢,效果是極好的。”

其實榻上那男人吃下了師尊的秘藥,這傷藥用不用都成。只寶山知道,此時定要給這姑娘多找些事做,方能叫她不胡思亂想。

容舒眼睫動了動,接過那藥罐,輕輕道了聲謝。

寶山出去後,容舒脫下顧長晉身上的衣裳,男人衣裳上的血早就凍硬了,摸上去猶如一塊冰冷的鐵皮,叫人指尖莫名生疼。

不是第一次照料受傷後的他了,此情此景,容舒覺著萬般熟悉,手上的動作更是駕輕就熟。

潔白的布帛漸漸染上了血色,木桶裏的水仿佛暈染了顏料,透著淡淡的粉色。

容舒垂著眼,有條不紊地給他上藥、換衣裳,蓋上厚厚的被褥,旋即將耳朵貼上他鼻尖,靜靜聽他清淺的呼吸聲。

男人臉上冒著胡茬,眼下兩團烏青,唇因著幹燥裂開了幾道血口子。

容舒細長的手指緩緩摸過他臉上的胡茬和幹燥起皮的唇。

為了趕來這裏,他多少日沒有好好睡、好好用膳了?

“你怎麽總是這麽狼狽。”容舒忍住鼻尖翻滾而出的酸澀,在他耳邊道:“你說了你不會有事,你會平安。你若是敢騙我,我不會應你,我再不會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