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5頁)
懷樂還了書冊回來,跨出書鋪門檻的時候,隔壁賣粽葉粑台的被人稱作二娘的人,她逢人便說她家夫郎要回來了。
還有幾日幾日,如今走的官道到了哪裏,還要走什麽小路,小路的雜草都被人清幹凈了,路上的毛毛草不會刺到她家夫郎。
書鋪掌櫃也總說他家兒子,在浦梨書院學書的,今日被夫子誇了,字寫錯了哪幾個,用了幾張新宣紙。
總愛在橋頭廊下行乞的蓬頭垢面的阿叔,他有時段沒在那,旁邊賣梨花糕的老婆婆都會順口問一句,“今兒個怎麽不見豐老三在這躺了?”
大家都是其樂融融的,所有人都有人記掛。
真的好羨慕,那些被記掛的人。
懷樂出事這麽久了,離宮這麽久,沒有人記掛她,沒有人會找她。
她如今有的一切都是別人給的。
她身上的東西,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柏家給的。
謄抄的書目上說過:愛人先愛己,擇人先問心。懷樂想,她不應該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
漂亮質子,十七。
尤其是漂亮質子,忱哥哥,盡管她對懷樂冷言冷語,她豁出去一切對他好,護著他,掏心掏肺對他好,懷樂將自己放到了塵土當中。
他從未將懷樂放在眼裏,別談心裏。
輕賤她,別談她的生死。
是啊,十七,看十七就可以看出來了,忱哥哥或許只撿了它回來,給過一次飯食,就再也沒有照料過它了。
在忱哥哥的眼裏,懷樂和十七都是一樣的,他也只是開頭對她好過,不,那也稱不上好,他很和緩問懷樂你叫什麽名字,因為這一絲絲和緩,與那些常年輕賤懷樂的人,是不同的,就為著這個不同,懷樂就把命都豁出去了。
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好在....她還活著,這麽久了,終於也想明白了。
有沒有人愛懷樂,不重要的,懷樂要好好的愛自己,好好的活著。
宮裏有她的家人,卻也不算她的家。
那樣的家,不要也罷。
嗓子也好了,她寫字也可以,辭謝了柏家以後,出去找塊地方。
懷樂有雙手,她能走能跑,她不用再搖首乞憐地向那些宮侍要這要那,她可以自己給自己,也可以照顧小兔子,再也不要被人瞧不起,她也要挺直腰板的站著,活著。
總把目光放在別人身上,好累。
柏清珩的一番話讓懷樂想了很多,她起先還是好好的,不知為何眼角慢慢紅了起來,眼睫眨一下,淚就滾了。
“怎麽了?”
柏清珩略有些手急無措,如何就哭了?雖然她哭也好惹人疼。
但表明個心意,竟然把對方姑娘給惹哭了,柏清珩暫且不知道緣由是出在了哪兒?
他嘆一口氣,替懷樂拂去她眼角的淚。
“你別哭啊。”
他難得開起玩笑,哭笑不得問了一句。
“難不成是嫌柏大哥年歲太長,又或是月俸太少,家裏的弟弟太吵了麽?”
懷樂真被他的話逗笑,她也難為情起來,自己擡手擦去眼淚。
“才不是呢,柏大哥很好。”
柏清珩收回手,他拿了一方繡著青竹的帕字遞給懷樂。
“那又是為什麽?”
“懷樂妹妹若是不喜歡我,盡管說便好,柏大哥也是很多風浪裏走過來的人,大大小小的難也吃過不少,並不至於連句拒絕的話都聽不得。”
當年翰林院編修史也是他正兒八經考上去的,沒有倚靠自己的大家。
“能成或是不成,懷樂妹妹給句準話,成了我心裏歡喜,不成,我再努力努力。”
被他這麽一說,懷樂心裏松還真松了一截,她想明白後,愁也是愁如何和柏清珩解釋。
懷樂笨嘴拙舌,從前漂亮質子就說過她話都說不清楚,不會周全瑣事。
如今想來,他還說過好多啊,他說懷樂什麽都差,說她沒有資格和三姐姐比,拿不出什麽跟三姐姐比,說懷樂愚蠢憨笨,纏著男人不要臉面....
忱哥哥還說,她除了哭什麽都不會,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懷樂。
回想起來還是會痛的,難堪又來了。
縈繞在懷樂的心口上,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些話深深地刻在她的心裏。
質子府為什麽著火了,懷樂想不明白,她想過,會不會和她有關。
他說到那些,想起他被懷樂占了便宜,覺得她真的好差,想不開,是不是傅忱不想再見到她,要燒了它,要在他原本的地方同歸於盡,所以懷樂義無反顧沖了進去。
她想拉他出來,告訴傅忱不會了:忱哥哥好好活著吧,懷樂再也不會如同從前那般纏著他。
嗯,以後也不會再叫忱哥哥了。
想到這些,懷樂就鼻頭發酸,眼神黯淡。
她知道不該想這些了,她被人救回來了,身體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