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是疼迷糊了

沐輕言心口似有蟲蟻嚙噬,細密的痛楚蔓延開來,疼得他一聲悶哼。

“輕言!”蕭臨城急忙跑過來,一把將他攬入懷中,“怎麽了?”

沐輕言臉色慘白,緊擰的眉間滲出細汗。他攥著心口,艱難道:“好疼......”

蕭臨城扒開他心口的衣衫,卻什麽傷也沒看見。

謝十七也跑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問怎麽回事,就聽蕭臨城吼道:“快去找大夫!”

“好、好。”他連忙回客棧問掌櫃的,哪兒有大夫?

掌櫃的也被沐輕言嚇了一跳,擡手一指道:“往南五六裏,有個醫館。”

客棧裏的護衛也聽見了動靜,有人跑出來道:“我知道在哪兒,我去。”

謝十七急匆匆從馬棚裏牽了兩匹馬,與他策馬疾行而去。

沐輕言指尖攥得發白,緊咬的唇間幾無血色,“阿蕭,疼......”

蕭臨城眼都紅了,懷裏人的一聲聲痛哼,似尖刀利刃般紮在他心上,鮮血淋漓。

“不怕,阿蕭在。”他擡起指腹蹭去沐輕言額間的汗,手卻在發顫,“大夫馬上就來了。”

沐輕言把臉埋在他胸前,咬牙忍著一陣又一陣鉆心的疼痛。

“輕言......”蕭臨城小心翼翼地抱著他回房,把人放在床上。

沐輕言一手拽著他的衣襟,一手扯下腰間放著銀針的布帛,冷汗落入鬢間,“阿蕭,幫我......”

他已疼得無法為自己施針。

蕭臨城心如刀絞,他依著沐輕言斷斷續續的話語,用銀針封住了沐輕言身上的幾個穴道。

可仍舊無濟於事,沐輕言心口的疼痛半分未減。

“輕言,”蕭臨城溫熱的掌心緊緊覆著他的手背,嗓音裏帶著啞,“你到底怎麽了?”

他從未見過沐輕言疼成這模樣。這些年,沐輕言最疼的傷,也不過是從樹上摔下來時,手腕被斷枝劃破,留下了淺淺的一道疤。

那道疤都叫蕭臨城心疼了好久,怪自己不該在果子還沒熟時,隨口跟沐輕言說,想吃那樹上的果子。

他自己說了就忘了,沐輕言卻一直記得,果子一熟就爬上去摘,卻一不小心從樹上摔了下來。

那天,蕭臨城見他拿著果子回來,另一只手藏在身後,不敢讓他看見。

他覺得不對勁,拉過來一看,險些被那一手的血嚇壞了。

可那時再心疼,他還能看見沐輕言腕上的傷口,可以給他上藥,給他包紮,現下卻連沐輕言傷在哪兒都不知道。

“輕言......”

“來了,來了!”門外,謝十七拉著氣喘籲籲的大夫跑了進來,“大夫來了!”

大夫驚魂未定,胡子喘得一顫一顫的,拍著胸口給自己順了順氣。

他本想坐轎子過來的,可這年輕人說轎子太慢了,二話不說就把他背了起來,一路上又飛又跑的,嚇得他老命都要沒了半條。

“大夫,”蕭臨城心急如焚,拉過大夫道,“他疼得厲害,您快看看!”

大夫放下藥箱,給沐輕言診了診脈,可診了大半天,卻什麽也沒診出來。

“奇怪,”大夫納悶道,“這位公子,不似有疾啊?”

“那他為何會這樣?”蕭臨城摸著他煞白的臉,急道,“他是不是中毒了?!”

大夫又仔細看了看,“也不像啊......”

沐輕言額發已被汗水打濕,他蜷著身子,在又一陣劇烈的疼痛中抓皺了身下的被褥,“唔!”

“輕言!”蕭臨城眼紅似血,一遍又一遍地問大夫,“他到底怎麽了?!”

大夫也診得心焦,卻終是什麽也看不出來,只好背起藥箱,搖了搖頭道:“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謝十七也著急道,“這怎麽辦啊?”

“再去找!”蕭臨城嘶喊道,“一個不行就找兩個、找三個,再去找!”

謝十七點點頭,又趕緊跑了出去。

可他們把附近的大夫都找了個遍,還是沒人能診出沐輕言心口疼的原因,開了好幾味止疼的藥也沒什麽用。

他們只好往更遠的地方去找大夫,謝十七急得甚至想回望嵐山去找沐歸寒。客棧裏好幾個護衛都出去找大夫了,連李照月都有些於心不忍,在樓下走來走去,等著消息。

蕭臨城坐在床頭,把沐輕言緊緊抱在懷裏,耳邊盡是他痛苦的喘息,聽得蕭臨城五臟六腑像被撕開般疼。

“阿蕭,別走......”屋外腳步聲雜亂,沐輕言本能地靠近蕭臨城,似乎離得近一點,心口的疼痛也能少一些,“別走,我好疼......”

“我不走,”蕭臨城沙啞道,“不怕,我陪著你。”

沐輕言發絲淩亂,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濕透了衣衫。他疼得有些恍惚,半暈半醒間,似有溫熱落在臉上。

他艱難地睜開眼,見一滴又一滴的淚水從蕭臨城眼中滑落,淌在他臉上,又或濕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