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采購花間鯉

尚未到傍晚,整個大地就在厚重烏雲下化為了極夜,城池之間暴雨傾盆,大道上看不見行人,只能瞧見街道燈火組成的縱橫交錯。

左淩泉乘坐畫舫,來到東華城的上空,怕驚嚇到百姓,並未大張旗鼓從街道上飛過去,直至來到富延宮,才從雲層之間落了下來。

富延宮是姜怡的寢宮,因為尚未正式出嫁,宮閣依舊保留著,宮人在其中居住,維持宮廷的幹凈整潔。

大雨瓢潑,畫舫無聲落下,並未驚動宮女。

姜怡走出船艙,瞧見曾經熟悉的居所,感覺有點像是‘回娘家’,不過這話她自是不好說出來,只是有些不適應地道:

“以前覺得這裏挺大,在太妃宮住了一段時間,再回來,感覺這地方變小了。”

大燕王朝京城的規模,估計是東華城的十余倍;皇城也差不多,光是皇太妃居住的老城,估計都有大丹皇城三個大,兩相對比之下,姜怡寢居的福延宮自然像是小門小戶。

冷竹撐著油紙傘,感嘆道:“再小也是自己家,我感覺住這裏自在得多,好歹也算是宮裏的管事;在太妃宮見誰都得叫姐姐,可把我憋壞了。”

“要不你以後就留在宮裏看家?”

“啊?”

冷竹表情一僵,偷偷瞄了左淩泉一眼,本想說‘駙馬爺都把我看光了,要負責’。

不過這話出去,她可能真就留下來看了,於是傻笑了下:

“我是宮女,職責是伺候公主,公主在哪兒,我自然在哪兒。我去通知宮人,公主稍等。”

說完就悶著頭跳下了畫舫,朝宮閣外跑去。

左淩泉明白陪床丫鬟的心意,勾起嘴角笑了下;不過姜怡也明白貼身丫鬟的心思,微微眯眼看著他。

“咳——”

左淩泉收起笑容,做出無事發生的模樣,回頭看向船艙。

吳清婉彎身穿過船艙的雕花木門,撐開花傘,遮在自己和湯靜煣的頭頂,開口道:

“天都黑了,我明天再回棲凰谷,你們先去看看情況吧。”

湯靜煣也想回臨河坊看看自己的產業有沒有被陳家霸占,不過外面的情況不明,她也不好這種時候辦私事兒,沒有多說,和吳清婉一起下船。

不過吳清婉跳下甲板前,偷偷瞄了左淩泉一眼,意味莫名,顯然是在暗示什麽。

左淩泉心領神會,撐著傘把姜怡送下甲板後,就一起往宮城外走去。

團子在船上待了兩天,被上官靈燁直接喂大了一圈兒,再不愛運動也該憋得想轉轉了,從湯靜煣胸脯上,跳到了姜怡的肩膀上。

……

天生異象,棲凰谷的代理宗主又給朝廷送了消息,大丹朝堂的帝王將相都有點惶惶不安,朝會晝夜不歇,商談著各地的情況。

聽聞長公主忽然回朝,小皇帝和朝臣都精神了幾分;不過因為已經歸權還政,跑來朝堂上指手畫腳壞了禮法,百官並未請姜怡過去,只是讓左寒稠過來迎接。

三叔左寒稠官拜相位,又是半個國丈,因為小皇帝執政能力尚不成熟,這幾天可謂操碎了心,兩天下來都沒怎麽合眼。

左淩泉陪著姜怡剛來到廣場側殿的走廊,就瞧見一襲宰相袍子的左寒稠,稍顯疲憊的站在飛檐下等待,正和下屬聊著什麽。

“三叔!”

半年未見的親眷,左淩泉自然想念,連忙開口招呼了一聲。

姜怡又擺出了往日長公主的氣勢,不過面對左淩泉的長輩,總有點小媳婦見家長的窘迫,因此沒有說話,默默跟在後面。

左寒稠轉頭瞧見兩人過來,表情便是一喜,不過馬上就眉頭一皺,訓道:

“沒大沒小,豈能讓公主殿下走後面,出去半年把規矩都忘了?公主殿下勿怪,是微臣教侄無方,怠慢了公主……”

左淩泉出去跑這麽久,早把這些世俗理解忘幹凈了,見此又走在了姜怡後面。

左寒稠為官向來圓滑,這話顯然是為了恭維公主,不過姜怡聽在耳中也很受用。她微笑了下:

“左相不必如此惶恐,婦嫁隨夫,我也不代為處理朝政了,把我當晚輩看就好。”

“不可,公主能下嫁我左家,是左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微臣若是不知感恩……”

嘰裏呱啦……

姜怡見識到左淩泉在修行道的過人成就後,感覺自己白撿了個天才相公,左淩泉下嫁給她還差不多。聽著一大堆拍馬屁的話語,她被捧得都不太好意思了,開口詢問道:

“不說這些客氣話了,外面的情況如何?”

左寒稠知道兩人回來,必然是擔心大丹的安危,開口道:

“大抵上無恙,有幾個縣城鬧地龍翻身,但規模不大。長青山裏面跑出來不少兇獸,飛天遁地的著實厲害,大的都被棲凰谷攔住了,只有些許小獸躥進了京城郊野,緝捕司正在日夜搜捕,其他沒什麽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