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不自禁

竊丹軀殼早已粉碎,散落在玉遙洲南部,化為了無數修士趨之若鶩的洞天福地;壓在荒山之下的只有神魂。

在山嶽之下囚禁無數甲子,神魂之力早已消耗殆盡,但風燭殘年的神祇也是神祇,掙脫牢籠雖然沒有給玉遙洲南部帶來滅世之劫,形成的余波,依舊影響了方圓數千裏的範圍。

荒山西側的數個小國、部落,皆出現了地震,距離最近的攀雲城直接被震塌了城墻,荒山內部大火綿延六百余裏,海岸線附近直接被鳳凰火燒開了海水。

與荒山西邊的慘烈相比,身處彈丸之地的大丹朝,受損反倒不是那麽嚴重。

雖然距離驚露台只有千裏路程,但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中間隔著整個荒山山脈,有崇山峻嶺阻擋火焰,並未受到滅頂之災,只有些許郡縣遇上的小震。

不過,海水蒸騰使得沿海氣候驟變,積雨雲又被荒山阻擋,全部堆積在了大丹朝南北不過兩千裏的疆域之內,全國都在十月反常地下起了大雨。

左淩泉乘坐畫舫,和上官靈燁一道全速航行,只用了不到三天時間就跨越了萬裏疆域,來到了北崖郡境內。

一路過來,從天上經過了不少地區;因為九宗聯合下令,強制各地宗門賑災,在修士搬山移海的神通加持下,情況比預想的要好得多,沒有出現太大的傷亡,至於瘟疫之類的東西,在九宗轄境就不可能發生,唯一的損失也就是倒塌了些房舍。

左淩泉一直站在船頭,打量下方的情況,等到了熟悉的大丹,沒有瞧見餓殍遍地的場面,才輕輕松了口氣:

“修行中人還是有好處,開山搭橋掐個法決就行了,效率是真高。”

上官靈燁二十歲之後都在為百姓謀取太平,對凡夫俗子的關護已經成了本能,這兩天也一直在外面觀察情況,調度緝妖司的人手和供奉過來施以援手。

聽見左淩泉的話,上官靈燁沒有半分居功自傲的意思,反而搖頭道:

“師尊說,修士不加管束,九成都是‘死道友莫死貧道’的小人;如果不是九宗強令、違者除名,這些修士哪裏會浪費靈氣丹藥賑災,能順手搭救都算大善人。”

左淩泉對此倒也理解,點頭道:

“上行下效,那多虧了八尊主是善人。”

上官靈燁過來的路上,已經暗中了解了此次災劫的大略經過,知道九宗之中有內應,對此還是搖頭道:

“八尊主中,確定站在凡人一邊的只有三元老,他們三個是從滅世之戰中殺出來的,一起建立了目前的秩序;其他五位尊主是後起之秀,心中所想沒人知曉。你天資太卓絕,又是鐵鏃府的人,以後別太輕信於人。”

左淩泉認真點頭,聽到這個,想起了正事,詢問道:

“對了前輩,我怎麽會是‘上官九龍’?你以前都沒和我說過這事兒。”

上官靈燁本來想說左淩泉天賦極佳,有成為青魁的資格。不過轉念一想,老祖的想法可能沒這麽淺薄,於是開口道:

“師尊修行一生都在庇護凡人,她死後若是沒有人能坐在她的位置,九宗會變成什麽樣,誰也不清楚。老祖會選中你,可能是覺得你有機會接替她的位置;不過你也不用為此自得,老祖選中過很多人,包括我,最後都倒在半路上了。”

左淩泉記得老祖也對他說過‘要養老虎’的類似話語,他微微點頭:

“我自是想追上老祖,不過對加入門派興趣不大,當個掛名供奉足矣,青魁感覺有點……不怎麽自在。”

“怎麽?覺得鐵鏃府都是無腦莽夫,配不上你這樣謀而後動的沉穩劍客?”

這話明顯帶著調侃意味。

左淩泉笑道:“也不是,就是覺得拜師、認祖宗不自在,我更想和靈燁前輩,乃至上官老祖做朋友,這樣自由些。”

上官靈燁眨了眨眼睛,偏頭瞄了左淩泉一下,才道:

“這話你自己和老祖說,我這當徒弟的,哪有資格做主。不過我們倆做朋友沒問題,一起喝酒交心那種……對了,你上次爽約,還欠我一頓酒,到了大丹,得盡地主之誼。”

左淩泉豪爽一笑:“沒問題,靜煣釀的酒,味道可不一般,待會就能去嘗嘗。”

“今天不行,我還得去驚露台看看,明天過來。”

上官靈燁說完後,也沒有再久留,直接從甲板上飛身而起,在雨幕中朝著長青山方向疾馳而去。

從大丹朝去驚露台,算是捷徑,橫穿過荒山山脈就到了。

左淩泉需要了解大丹朝的情況,自然沒有跟著去驚露台看熱鬧的心思,目送上官靈燁離開後,轉身回到了船艙。

……

連續兩天航行,姜怡和冷竹沒法不眠不休,又掛念家裏的情況,都已經疲憊不堪,此時在裏側的休息艙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