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林月芽沒有在春和堂, 出了這樣的亂子,李老夫人嚇得不輕,長公主被擡出園子的時候, 她一下就暈過去了,好在一回到松蘭院, 人就醒了。

林月芽和兩個何家的姑娘一起守在李老夫人旁邊,便是現在府裏的那些賊人都已抓到,他們依舊心有余悸。

余大夫之前一直在格蘭院裏忙著, 陸院判一到, 他才又急急忙忙趕到松蘭院,李老夫人看到余大夫一頭的汗,也埋怨了兩句, “你也這把歲數了,跑這樣急做什麽,我不礙事的,就是見不得那血罷了。”

余大夫給她開了幾幅安神的藥。

侯府裏的都知道李老夫人和長公主心裏不對付, 但到底是一家人,又出了這樣的事, 李老夫人還是關切地詢問長公主的情況。

余大夫如實告知,李老夫人嘆了一聲, 也沒說話。

余大夫準備走的時候,她又忽然將人叫住, “你給月芽也把把脈, 這幾個月沒見,怎麽瞧著她無精打采的?”

一連幾日都被李蕭寒折騰到半夜, 即便是塗了粉, 她眼下還是隱隱透著青圈, 再加上園子裏的事,她整個人又焉了不少。

余大夫來到桌旁,林月芽將手腕伸出。

起初余大夫面色如常,然而探了片刻後,他忽然眉頭一蹙,看了眼林月芽。

李老夫人見他如此神情,連忙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余大夫收回神色,搖頭道:“林姑娘脈象平穩,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

李蕭寒跨進屋的時候,屋裏人皆是一驚,今日受了驚嚇,此刻便是些許風吹草動都能叫人不由打起十二分精神。

余大夫回頭看到李蕭寒,準備起身,李蕭寒沖他做了一個不必起的手勢,隨後來到李老夫人身旁,兩個何家的趕忙起身讓開位置。

李蕭寒簡單關切了幾句,見李老夫人並無大礙,他又來到桌旁,就坐在林月芽身側。

屋中這樣多雙眼睛看著他們,林月芽臉頰倏地一下紅了,她垂下頭,心裏責怪李蕭寒。

余大夫眉心微蹙,他心有疑惑,卻不敢貿然說出,只是問:“林姑娘這段時間內可服用過什麽藥物?”

李蕭寒面容微滯,看余大夫支支吾吾沒有直說,他還以為是前天夜裏母豬藥的原因,便輕咳一聲道:“前幾日她的確誤服過東西,怎麽了,可是出了問題?”

問題倒是沒有,只是余大夫號脈時,發覺林月芽原本體內的沉毒似乎去了不少。

他看了眼床榻上的李老夫人,最後搖頭道:“無事,但姑娘身子弱,再加上腿腳的問題,近些日子還是要多加休息,少出力氣。”

余大夫走後,李老夫人乏了,這一屋子人便又退了下去。

林月芽步子緩慢,上廊道時,碧喜正要攙扶,卻讓李蕭寒先她一步,直接將林月芽的胳膊攬住,親自扶她走上長廊。

兩個何家的方才與李蕭寒行完禮,便朝著自己房中走去,何凡靜先進了屋,何凡柔回身關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廊上的李蕭寒,一雙眼睛就落在林月芽身上,指節分明的手掌將林月芽的小臂扶得緊緊的。

何凡柔覺得心裏堵,硬是忍著將門輕輕合上,等走進內間時才氣呼呼道:“我就不明白她有什麽好的,啞巴不說,如今又瘸了,侯爺那雙眼睛從一進門就一直在她身上,便是當著老夫人面也不知道收斂!”

何凡靜今日實在又驚又乏,此刻回到自己屋中便覺渾身酸痛,她懶得聽何凡柔念叨,便直接道:“那你出去責罵侯爺吧,人家林姑娘又沒做錯什麽。”

何凡柔被說的啞口無言,她忍不住又去窗戶那邊,將窗子露出一條細縫,向廊上看去。

李蕭寒還有事想與李老夫人說,便沒有急著走,他拉著林月芽,就這樣站在長廊上。

院子裏還有旁人,林月芽暗暗用力想把手縮回去,李蕭寒卻拉得更緊。

“今日可嚇到了?”他問。

若說不怕是假,可這些同這三月的經歷相比,倒也沒那樣怕了,更何況她一早就看出,那些人不想傷旁人的性命,他們的目標只有長公主。

林月芽搖搖頭。

“出去一趟倒是將你膽子練大了。”李蕭寒擡手幫她將額前一縷碎發別至耳後,“也是,你若當真是個膽小的,便也不敢給我下那藥了。”

李蕭寒也覺得自己奇怪,明明從書房出來那刻起,他便一直很想見她,而當林月芽就站在他面前時,他又不知要說些什麽,一開口語氣便不由自主變得生硬。

林月芽知道長公主如今還未徹底脫險,也覺察出李蕭寒心情不好,她也不知道如何寬慰,又怕說錯話將李蕭寒惹得更加不悅,於是沖他微微屈腿,慢慢道:侯爺,若是無事,奴婢先回去了。

李蕭寒見她急著走,心頭又開始煩亂起來,他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林月芽從他身旁經過的時候,他又下意識將她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