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讓林月芽搬出雲騰院是長公主的意思。

今日早膳後,趙嬤嬤就來找林月芽,簡單與她說了兩句便離開了。隨後春蘿就帶著兩個蕓來小屋幫忙整理東西。林月芽的東西不多,收拾起來也快,不到半個時辰便全部打包好了。

蕓芬覺得林月芽不日就要被打發出府,便連最基本的樣子都懶得裝,她在屋裏轉了兩圈,就說手腕難受,回自己屋裏休息去了。

林月芽本就是個不計較的人,再加上她心情極好,便和春蘿他們一起擡東西。

春蘿見她親自上手,連忙將她攔住:“姑娘要記得規矩,這些活不用您動手。”

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講規矩啊。林月芽沖春蘿擺擺手,沒事的。

春蘿卻不同意,又從外面找了個做事機靈的小廝進來幫忙。

回去的時候,蕓芬夾槍帶棒的噎了春蘿幾句,春蘿沒回她,只是淡淡一笑。

她知道,林姑娘是要回來的。只是她沒有想到,林月芽會回來的這樣快。

李蕭寒見小屋空著的時候,心口頓時升起一陣怒火,氣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李蕭寒將春蘿叫來,問到林月芽的住處後,尋了過去。

臨走時,他破有深意地看了夏河一眼,陰沉著臉道:“雲騰院何時開始不用講規矩了。”

李蕭寒沒帶夏河,春蘿便知道暴風雨要來了。

侯府南院的小屋裏,林月芽和碧喜盤腿坐在床上,兩個人面前放著瓜子和糕點,還有助眠的暖茶。

“我今天看到郡主了,她頭飾可真華貴,那麽大的珍珠,比縣主腦袋上的還要大!”碧喜誇張得在林月芽面前比劃,“月芽,你跟了侯爺這幾個月,他除了送你衣服外,一個金銀首飾可都沒給你。”

碧喜心直口快,尤其是關上門私下裏與林月芽說話時,便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她這話沒有別的心思,單純就是在替林月芽不平。

林月芽笑了笑,擺手道:無妨的,只要能離開就行!

見林月芽輕易就能滿足,碧喜也只得無奈點頭,“待過幾日你出了侯府,打算做什麽,去哪裏呢?”

林月芽滿眼都是對自由的憧憬,她白皙的臉頰上掛著一雙小巧的梨渦。

她不想在上京住,她要去南邊,南邊水土養人,且還暖和,不像北方,一到冬日裏不是大雪就是寒風,她最是怕冷。

碧喜也笑著點頭,“是啊,南方適合你,聽說那邊的女子,說起話來都是軟軟糯糯的……”

“月芽,你會想我嗎?”

“你會想季嬤嬤嗎?”

“你若是成婚生子了,一定要告訴我哦!”

屋裏說得熱火朝天,窗外卻寒風簌簌,李蕭寒冰霜般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陰鷙。

後面的話他不想聽了,他怕他控制不住沖進去將那個丫頭的嘴直接擰下來。

李蕭寒轉身走向黑暗,他的身影與夜色逐漸相容,最後徹底消失不見。

林月芽不知李蕭寒來過,就在窗外聽到了碧喜說的一切,也看到了她因快要離開而露出的笑容。

一連幾日她都沒能好好睡覺,今晚她終於離開雲騰院不用再和李蕭寒周旋,這讓林月芽內心無比踏實,躺下沒過多久,便睡熟了。

她做了一個夢,在夢裏,她穿著最為普通的麻布衣裙,站在街頭邊支了一個小攤子,上面掛著精致的手帕,小巧的荷包,還有各式各樣的鞋墊腰帶。

小攤旁圍著許多婦人,她們誇她手藝,對這些小東西愛不釋手。

“跟我回去。”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林月芽心裏咯噔一下,擡眼去尋那聲音的主人,可放眼看去,方才還熱鬧的街道上,瞬間空無一人。

“林月芽。”

那聲音在身後響起,林月芽登時寒毛卓豎,就在她認出這個聲音的同時,她醒了。

天還未亮,屋裏一片漆黑,也不知是什麽時辰了,林月芽怔怔地坐在床上,腦中還是方才夢裏的場景。

“咚、咚、咚。”叩門的聲音將黑夜的寧靜打破。

碧喜蜷縮在被褥中,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林月芽從一旁拿起衣服披上,將門露出一條細縫,向外看去。

月色下,春蘿臉色蒼白,對她啞聲道:“林姑娘,侯爺要見你。”

到底還是來找她了,最後一天李蕭寒都不肯放過,她這樣身份的人,手背上落下一道疤痕根本算不得什麽要緊事,怎麽李蕭寒偏要這樣折騰她。

林月芽將衣服穿好,三兩下挽起一個發髻,跟著春蘿朝雲騰院去。

剛出小院,林月芽便瞧出春蘿不對勁兒,她走路深一步淺一步,下石階的時候甚至搖搖晃晃,險些摔倒。

林月芽連忙將她扶住,無意間碰到她手掌時才發現,春蘿的手異常冰冷,手心已被冷汗打濕。

怎麽了?林月芽將春蘿拉住。

春蘿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輕輕搖頭,“沒事的姑娘,莫讓侯爺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