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4頁)

第二個則個子高些,長相端正,但在這三人中間比起來,算是木訥。

最後一個探花長得頗有俊逸之態,尤其不笑時唇角也微微勾起,很是風流。但那雙眼睛飛揚得過了頭,顯得他的風流也有幾分造作。

鶴知知在心底裏嘆了一聲,她雖然沒有反駁母後的安排,也在試圖改變自己的想法,努力去接受婚姻這件事,但說到底,婚姻並不是說熟就熟的果子,到底還是得等待一個合適的人選,合適的機緣。

她在心中如此慨嘆著,面上並沒有顯露出來,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只留下了為首的狀元郎。

為了不讓母後回去又念叨自己,鶴知知必須得選一個人留下。

狀元郎便是那個羞羞怯怯的娃娃臉,聽到公主點自己的名字,便渾身一僵。

同伴相繼離去,他踟躕再三,也只好在鶴知知身邊坐了下來。

鶴知知雖然不是什麽人精,更比不上母後敏銳,但是一雙眼睛也不可謂不鋒銳,幾乎掃一眼,便能看出這位狀元郎並不甘願坐在她旁邊,恐怕不只是因為羞怯。

她微微扯唇,在心中想道,原先她不曾考慮過成親,很大原因是因為她不太願意去接觸別人。在她眼中,旁人總有這樣那樣的不好,極難成為親密的人。

倒是沒想過,在別人眼中,她大約也有這樣那樣的不好,也並不是人人都願意來親近她的。

如此一想,婚姻還果真是艱之又艱,要花上許許多多的心思,許許多多的時間,還要耗費諸多的心情,最後還不一定會有結果,真是極大的浪費。

有這般時間,去做點別的什麽不好呢。

鶴知知指尖在面前的果盤上繞著圈,陷入思辨之中。

一旁的狀元郎裴緒見公主並不搭理自己,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偷偷糾結在一起。

他父親亦在朝中任職,正是鳳閣侍郎裴新文。父親常常在飯桌上還討論國事,也曾提及過公主,此次他進宮來,父親更是暗示過他,要在公主面前表現得端正一些。

裴緒壓力很大,再加之,從時常來往的好友那裏聽聞了不少傳言。

說這位公主目無法紀,蠻橫專治,作風很有問題,對國師有不軌的企圖。

對於信教的人來說,這樣的傳言,便相當於是在說,公主對天上的神明起了色心,與那覬覦女媧的紂王又有何異。

而且,退一步說,就算這些傳言都是假的,裴緒也絕不希望被公主看上。

大金以前,科舉制度還不完善,尋常的學子若沒有門道,便很難進入宮城,那時候駙馬的身份很值錢,尚公主便意味著一步青雲,扶搖直上。

但現如今不同了,但凡有志氣的學子,都不肯去尚公主,因為身為駙馬有諸多忌諱,大多不能擔任朝中要職,又如何實現心中的抱負。

因此此次進宮前,裴緒的友人們都憂心忡忡,希望自己不要被公主看上,另一位榜眼和探花亦在其中。

卻沒想到,他就是這麽倒黴,竟然被公主單獨留下。

公主的恩寵讓周圍數雙眼睛都看向這邊,讓本就不平靜的裴緒更加緊張,偷偷地握著拳,不停地悄悄提氣。

樂曲停了,赤印使臣大笑著離場,離場前雙手抱拳舉在頭頂,大聲說了一句長長的話。

交流官喜氣洋洋地替他翻譯道:“波魯大人是我們赤印有名的樂癡,他很喜歡金國的曲子,他說是他聽到的最美的音樂,忍不住就想翩然起舞,如果能一直聽到這樣美麗的音樂,他會流連在金國不忍離去。”

太常寺卿站起身來拱手致意,客人誇他招待得好,當然要致謝。

鶴知知卻看向了左邊,那一排單獨的桌椅被蓮花座墊高,用檀香縈繞著,只坐著國師一人。

這些年來,金國的新曲子大多都出自睢晝的手筆。

不管是可以被歌女和著詩詞吟唱出來的小曲,還是全部由器樂演奏出來的恢弘樂曲,他都非常拿手。

每一次聽他寫的曲子,都讓人感覺心曠神怡,哪怕不懂音樂的人,也能直觀地感覺到好聽。

有的時候鶴知知會不由自主地想,這世界上好像沒有能難得到睢晝的事情。

她的目光似乎被察覺,睢晝撩起眼簾,朝她直直地望了過來。

和她的目光對上,睢晝彎起唇角,微微一笑。

鶴知知迅速地收回眼神,撇開頭。

她用手指抵著唇瓣,反復蹭來蹭去。

裴緒的凳子是額外加的,有人從旁邊經過,不小心在他背上撞了一下。

裴緒連忙回頭說:“無、無礙……”

對方是唐大人身邊負責招待使臣的官員,還沒道歉呢,裴緒便已先開了口。

那人眼珠子在裴緒和公主之間轉來轉去,嘿地笑了一聲,拍拍裴緒的肩膀,喊了聲“世侄”,便抱著肥肥的肚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