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2頁)

她這個語調,絲毫莫得感情。

打量的視線更是淡漠得像是一台機器,在掃描一個物件兒。

規矩得讓他十分安心。

白亦慢慢放松了警惕。

心想看一看也沒什麽,時絨好奇易容術是好事,說不定能琢磨出點門道來,多學一門手藝。

下一瞬,

那嚴謹好學的好徒兒垂下眸來,視線一低,停落到他的唇上。

淡然的視線,亦有說不出的質感。

“師尊的唇也做了變化?本來是長成這樣的嗎?”

她蹙眉沉思良久,用一種萬分正經的語氣,認真道,“從前沒留意過,現下瞧著,讓人真想親一口。”

白亦一滯。

“你這是什麽形容?”

他忙一捂嘴,眸帶戒備,像是面對一地痞流氓的黃花大閨女,生怕被她獸性大發給玷汙了,難以置信,“小姑娘家家的,一點不正經!”

時絨無辜道:“我怎麽不正經?實話實說而已,一片贊譽,純然肺腑。”

白亦再不知道崽子是在故意鬧他,就白養她這麽多年了。耳根充血:“你——”

篤篤篤——

房門冷不丁地被人敲響:“小姐?”

時絨聞聲回眸,瞧見雕花窗上印著許谷的影子。

時機真是不巧。

時絨遺憾地直起身來:“看來我是參不透師尊的易容術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能找著不同來!”

聽到外人的聲音,

白亦剛起了波瀾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瞪她一眼:“……沒下回了。”

時絨只當沒聽見,轉而看著外頭,高聲:“進來吧。”

……

許谷應聲推門進屋。

一眼望見時絨的手還搭在時亦的椅邊,姿態親昵,一副要對他做點什麽的樣子。

而時亦眸光幽幽地看著她,帶著點說不出的怨氣。

許谷察覺氣氛不對,這是擾了人家的好事了?

遲疑道:“呃,小姐要是不方便的話,要不然我一會兒再來?”

時絨:“?”

時絨沒覺著什麽不方便的,重新坐回位置上,“沒事,走什麽啊,我正好等你呢。可是讓你打聽的事情有了眉目?”

許谷:……我為什麽走你心裏沒數嗎?

她尷尬得很,不敢擡頭:“是。”

……

汪右淳是上兩屆的人,時絨給許谷提醒過這一點。

她得了令,直去找相熟的“大三”那一屆的青雲侍打聽,幾乎沒費力氣便查著了人。

“汪右淳侍奉的天驕名叫明殊,是個煉藥師。”

“明殊?”

時絨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叩了兩下,“你問的那個人,從前和汪右淳相熟?”

“不熟,只是聽說過。”

“聽說?”

“是……”許谷說著一收聲,看了時亦一眼,有些猶豫。

白亦心不在焉,早就坐不住了,只想出去透透氣,冷靜冷靜。

收到那一眼中的暗示,借題發揮道:“那我走?”

時絨立時擺手:“沒事,你有話直說。他是我最親近之人,我同他之間沒有秘密,我能聽得的話,都能說給他聽。”

許谷心中一凜:好家夥,一個吃軟飯的小白臉地位還那麽高,真是有手段啊!

白亦繃著臉坐了回去:……瓜娃子,就會哄人!

……

不等白亦再說什麽,許谷上道地直接開了口:“其他青雲侍都知道汪右淳,是因為他的命不太好。他曾經有個八、九歲的孩子,在朝城沖撞了人,給人活活打死了。”

“啊?”時絨吃了一驚,“那麽小的孩子,怎麽會下這麽重的手……”

“聽說,沖撞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青雲侍的身份……那明殊是個桀驁的性子,在外頭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不敢沖著明殊去,就找上青雲侍的麻煩,借故弄死了汪右淳的兒子。”

許谷低聲,“這事後來之所以人盡皆知,是因為汪右淳曾抱著兒子的屍首,跪在宿舍前,求明殊出手幫他討回公道。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

時絨蹙眉:“結果如何?”

許谷:“明殊道,此事與他無關。打發了一點靈石,讓他早些讓兒子入土為安。”

時絨:“……”

“這事過後,有人說明殊冷血無情,也有人說是汪右淳道德綁架。打殺人的不是明殊,區區一個青雲侍,憑什麽叫天驕替自己出頭?但不管怎麽說,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是壞了。可怪得很,之後明殊還是照常讓汪右淳侍奉,並沒有換人。直到十年前,汪右淳出任務的時候出了意外,明殊才換了一位青雲侍。”

時絨沉吟一會,隨口問:“是哪家的紈絝敢當街打殺人?都沒人管嗎?”

“聽說是戚王郡的遊氏,妖族。和青鸞一脈沾了點兒關系,便四處仗勢欺人。沒人管,是因為死的只是一個青雲侍的孩子。”

許谷垂下眸,頗有種兔死狐悲之感,“他無背無景的,誰會為了他去得罪遊氏,乃至青鸞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