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時絨被催促著出門, 沒忘找師尊要個安心,瘋狂暗示:“那我今日上課,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吧?畢竟您也能遠程了……”

話趕話說到這份上, 他豈有不應之理。

繃著臉:“嗯, 我會留意著的。”

絨崽笑嘻嘻朝他比了個心,顛兒顛兒地走了。

書包上掛著一只醜兮兮的小兔子,跟著她的步伐一跳一跳的。

白亦望著她走出家門,心中頗有些惆悵。

時絨自小就獨立, 會撒嬌, 但不黏人。

你就是將她一個人扔在山裏頭,隔個三年五載不去看上一眼,她獨自一人也能活得風生水起, 有滋有味,且絕不對你喊一聲苦。

當初知道自己是炮灰命格, 時絨第一反應竟是獨個兒死去外頭, 好不叫他煩憂。

有這樣一個徒兒,

他既覺著省心, 又覺著寂寞。

從前以為時絨是性子孤僻,

後來才知道, 她的心裏住了個成年人的靈魂, 早過了最愛黏人的時期。

唯有在青雲會那一段時日, 他才體會到了被絨崽“黏”著的感覺。

——走到哪兒都樂意將他捎帶著。

離散開了,也會第一時間在人群之中尋到他, 沖著他笑。

白亦越想越傷心。

他也非故意要瞞她。

雲舟小宴醉酒事件時, 他才發覺她的因果環起了變化, 但因她醉得神志不清, 未有機會第一時間告知。

如今時絨已然知曉降智光環可以遠程解,

恐怕又會變回像從前一樣,撒手沒了。

……

不用擔心隨時降臨的降智光環,

時絨久違地感受到了自由的氣息,手頭癢癢,直想去打兩爐鐵,好快活快活。

低頭又想起師尊受她試探詢問之際,那心虛磕巴的樣子,

禁不住笑出聲來。

有些人呀,

瞧著清心寡欲的,怕麻煩又喜靜的,實際裏卻黏人得緊麽。

……

越天瑜走到半道,就看到時絨在獨個兒一人那龜速前進,

一路走,還時不時咯咯笑上兩聲,嘴上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就……怪滲人的。

越天瑜猶豫地喚了她一聲:“時絨師妹?”

見人轉過頭來,神智清明,才朝人招了招手:“第一堂劍術課堂改在室外上了,先生通知我們到後山集合,說是二班一起上課呢。”

時絨便趕了兩步,追上他的步伐。

表情從容,一絲尷尬也沒,就想剛才那個嘿嘿傻笑的姑娘不是她一般:“後山?那兒又沒演武場,就一片陡坡林子,怎麽去那?”

後山指的是青雲學府背靠著的一座五六百米高的小山,長袖山。

越天瑜沉吟著沒應聲,

直到兩人拐出沁園,看清長袖山山腳下的架勢,方唔了聲:“這是給咱們下馬威來了?”

……

山腳下滿當當站著人,粗略看得有三四十,手裏都抱著劍,面無表情地審視著中央的新生們。

——學府裏其他兩屆修劍術課的學長,怕是都來了。

新生劍術一班的先生叫張痕,因為蓄了胡子,瞧著是個勁瘦精幹的中年人。

相貌平平,背脊筆挺似劍,眉眼卻溫和,內斂鋒芒。

幕府山出身,瞧著不起眼,但據傳是天下排名前十的劍修。

關鍵是他的年紀還不大,是第四屆青雲學府的學員。

“在青雲石前打了五日,你們相互之間應該都認識了吧。那就省去自我介紹的環節。”

張痕望見時絨和越天瑜到了,擡了下手,和氣笑著道:“人都到齊了,咱們可以開始了。”

二班的先生出自雲隱仙府,面冷,看著不太好相處的模樣。

幹硬道:“有學員不滿分班結果,便臨時多加了這麽一場分班賽事。”

此話一出,時絨便回頭看向龍濉。

龍濉睜著一雙大眼睛,顯得無辜:“我也不知道會鬧得這麽大……”

“規則簡單,前十個登頂長袖山,拔下旗子之者可自由選擇老師。登山期間只可以劍術禦敵。”

有人出聲:“禦敵?”

張痕朝身後一指,笑著:“上兩屆的劍修學員自願來幫忙,你們登山路上,他們可以隨意出手阻止。”

新生們臉色大變:“這……”

這不是明擺著叫他們出糗麽?

對面三十余人,這邊只二十人。

且人家還是青雲的老生,比他們多練了十幾二十年的劍,經驗老道。

到時候只怕他們這些人一個都沖不上去!

……

張痕看出新生臉上的猶疑,笑容淡下來,

慢悠悠道:“所謂劍道,就是敢於一往無前心境。若遇強則逃避,又如何配提劍?”

轉頭看向在場唯一一個至始至終都淡然嫻靜的姑娘,欣賞道:“是吧,時絨?”

時絨無故給點了名,呆愣了一下:“啊?”

不得已搭話:“是是。若真要逃的話,用暗器,或者用槍比較好,回馬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