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4頁)

傅天河一怔,忍不住問:“他的母親為什麽要拋棄他呢?”

陳詞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搖頭道:“我不知道,故事裏沒講。”

傅天河噢了一聲,不再多問,只是忍不住去思考故事背後的含義。

但很快,他就專注了精神,因為陳詞再一次按動琴鍵。

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演奏,也是陳詞第一次彈琴給除了老師之外的人聽。

陳詞從頭彈起,前奏的琶音讓人想起水面上的粼粼波光,明媚而浪漫,又似乎帶著難以言說的憂傷。

這架鋼琴的音質實在不算好,就算陳詞竭力將所有的走音用其他鍵代替,也還是存在些微偏差,共鳴仍然很弱。

但對傅天河來說,這就已經夠了。

仿佛一下子被拉回了童年的時光,他坐在琴凳上,聽身邊的母親演奏,傅天河的雙腳懸在空中,還不夠踩到地面,坐不住地向四周張望。

對一個天性活潑的小孩來說,把他按在琴凳上教他彈琴,確實是一種折磨。

他只記得母親纖細手腕上的翡翠鐲子,和飄蕩在耳邊的浪漫曲調。

傅天河很後悔當時為什麽沒能認真些。

這些年他在心中無數次回想起這段調子,卻一直沒能再度聽到。

而如今他仰慕的少年將他重新帶回了那段記憶。

彈完這曲,陳詞並沒有停下,自從來到地下城,他已經很久沒碰過琴了。

往常陳詞都把練琴當做消磨時間的方法,畢竟在白塔裏的生活實在太無聊,就算他並非真正喜歡音樂,也只能靜下心來練習。

如今,他好像找到了除消磨時間之外的其他意義。

一首首曲子自少年指尖流出,有傅天河熟悉的,也有他從未聽過的。

他發現九月特別偏愛那種帶著點宗教宿命感的樂曲,風格宏大而空靈,讓他想起聖子、獻祭和犧牲。

陳詞一口氣彈了將近一個小時。

他有些累了,終於停下,從琴凳上起身。

傅天河回過神來,才發現終端的錄音一直都開著,記錄下了陳詞這場演奏會的全程。

“辛苦了。”傅天河趕忙掏出水杯遞給陳詞。

陳詞喝了一口,在傅天河身邊的另一塊石頭坐下。

傅天河嘆道:“真不知道你彈琴這麽好,學了很多年吧。”

陳詞只是嗯了一聲,根據他對地下城居民的了解,學習樂器應該是蠻奢侈的,按照傅天河對自己的現有印象,他不應該會彈琴才更合適。

只是彈都彈完了,再說這些也沒用。

傅天河果然試探著問:“你是從哪裏學的?”

陳詞不吭聲,這是他一貫的沉默,用來應對自己不想回答的問題。

傅天河也明白他的意思,不再追問,就當這個問題已經過去了。

只是疑惑再度壓在了他心頭,縈繞在九月周身的迷霧更深了一些。

一個擁有極強精神力的頂級Omega,還有著超高的演奏水平。

傅天河隨口聊起天:“小時候我也學過彈琴,只可惜那時候耐不住性子,覺得特別無聊,現在才意識到會一點樂器挺好的。”

陳詞:“你想彈嗎?我可以教你。”

“真的嗎?”

陳詞點了下頭,他將水杯放下,咽下嘴裏的最後一口溫水,坐回琴凳上,他只坐了半邊,意思很明顯。

傅天河誠惶誠恐地起身,屁股很輕地落在了凳子的另一邊。

殘破的琴凳就這麽大,兩個人坐著,不可避免地緊挨在一起。

這是傅天河頭一次和九月靠得那麽近。

甚至都能感受到少年身上傳來的溫度和淡淡的香氣。

陳詞教傅天河彈了那段他心心念念的旋律。

先從右手開始,一個小節一個小節地教,陳詞彈上一遍,傅天河再模仿著重復。

學完四個小節,再連起來彈奏一遍。

傅天河記性不錯,也有點基礎,學得不算費勁。

很快陳詞就教完了這一段的右手,然後是左手的和弦。

兩只手分開彈完,就需要合起來。

左右手搭配著,看了右手就顧不得左手,傅天河陷入了無可避免的錯亂。

陳詞很耐心地教他,不厭其煩,耐心到傅天河都有點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好笨。

他偷偷看向少年,陳詞側臉恬靜,眼睫低垂,鼻梁挺直,卻又不顯得刻薄,這一瞬間,傅天河竟然從中窺見幾分……溫柔?

冰冷的琴鍵被九月彈過,似乎還留存著指尖的溫度。

他知道,那只是他一廂情願的錯覺。

半個小時過去,傅天河能磕磕絆絆地雙手彈奏下來了。

確實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傅天河興奮地練習著,突然對陳詞道:“我還會吹蘇格蘭高地風笛呢,雖然也不是很擅長,但有機會吹給你聽。”

陳詞應了聲“好”,繼續看傅天河練習。

傅天河把這一段彈順了,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十點鐘,如果他們再不離開。景點就要關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