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頁)

我到場的時候,大廳裏面全都是蠟燭的光火。窗戶因為風雨的關系而緊閉著,只留了進出的兩扇門。學生們情緒不一,因為很多老師(除了班導、主任之外,還有校長)在場,所以大廳裏面學生非常安靜,幾乎沒有談話的聲音。學生們要麽是緊抱在一起,要麽是對著窗外發呆,當然還有一些不為所動的,在借著燈光背公式或者英文單詞。這個時候的他們看起來跟普通的因為停電而聚集在一起的學生沒有什麽差別。

我找到校長的位置後,正打算和他聊幾句私話。然而,他才看到我的第一眼,立刻說了一句——少了一個學生。

集中學生之後,每個班級為單位很快地進行清點學生人數。除了送去醫療室的學生之外,還少了一名學生,是個女孩子。聽校長說了名字之後,是那次提到上野紗紀美的三個女孩之一——月島凜。

“宿舍樓四處都找不到人。她的舍友也被送去了醫療室。現在這個時間段又是這種惡劣的天氣,她能去哪裏呢?”

校長說的時候,視線無意識地投向窗外。他應該還有下一句話,但他沒有說下去。

因為這會讓人更加不安。

我猜他想說,月島凜會不會出事了。

於是我按下我原本要說的話,立刻說道:“我去幫忙找。最後一個見到月島凜的人是誰?”

校長把月島凜的高二年級班導重新叫了過來。班導把上野紗紀美也叫了過來:“最後見到的人是上野同學。她說借著閱讀燈看書的時候,見到月島凜避過巡查的老師,離開了自己的宿舍。宿舍房間的門有一道門縫,月島同學離開的時候,上野在門縫出看到她的鞋子,之後就沒有返回的腳步。”他說完之後,回頭看上野紗紀美,要她再補充一些。

所有的宿舍只有一處樓梯,整條走廊單向通行。除非月島凜回來的時候,是從一樓借著水管爬到自己的房間,否則不可能沒有返回的痕跡。

我讓班導留我和上野紗紀美獨處,我想重新和上野紗紀美再說一次。

“你知道月島同學去哪裏了嗎?”

上野紗紀美用幽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發現她對我的態度頗為挑釁,尤其是我介紹自己是志願者講師後,她知道我並沒有在這個訓練營有多大的話語權。整堂課都是一副在看猴子表演似的,若有似無地冷笑著。此刻她遠遠地望了班導一眼,又輕輕地說道:“我知道的就已經主動跟班導說了。”

她的態度裏面帶著對年長者的輕蔑。

事實上,很多學生都有這種表現——他們很早就意識到所謂的老師其實也是普通人,他們懂的未必就比自己的多,僅僅只是占據著年長和身份的優勢。因此他們會對成年人表示很不屑。但情商不同的學生的表達方式不一樣。情商低的學生會以沒禮貌當做獨具個性,挑釁老師當做特立獨行,只留給別人沒有素質,沒有教養的印象。但情商高的學生懂得社會運轉的規則,所以他們也會在表面上做出乖巧的姿態,非常擅長審時度勢,保護自身利益,這種學生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我朝著窗外的宿舍樓方向望了一眼,對著上野說道:“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學著她的姿態,對著她輕瞥了一眼:“你應該知道你並不是真的聰明。”

我這句話一落下來,上野紗紀美的臉瞬間漲紅了,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

“你說,你看到了門縫處月島凜的鞋子走過去,是走廊的光嗎?月島凜能躲過老師檢查,一定到了熄燈時間,走廊不會有任何燈光。那是天光嗎?你們的宿舍樓背著天光,在熄燈時間雖沒有暴風雨,但烏雲重重,又怎麽會有光透出來?還是說,你有夜視的能力?再來,除非是有意一直盯著門口,否則你怎麽會知道月島凜離開後沒有回答?你既然表現出不在意月島凜的情況,又為何要一直盯著門口?難道你還有口是心非的習慣?”

我頓了頓。

“希望你不會認為你自己的陳述很聰明就好了。”

說完這一切的時候,我注意到上野原本僵硬的肩膀松了一瞬,但又重新恢復了剛才緊繃的姿態。

她垂著頭說道:“我確實說謊了。我之所以在意月島同學的情況,是因為上夜自習之前,看到月島收到一封匿名的信。看到匿名的信件之後,月島同學的神色就變得很慌張。晚上見到她半夜離開的時候,我猜想可能是信件的關系,所以一直很在意。”

“為什麽在意?你在意什麽?你想知道月島為什麽驚慌嗎?可是,你根本不會去問理由,那為什麽你會在意?你覺得你一直盯著她的舉動,就會得到回答嗎?你真的在意的是月島凜嗎?還是你在意的是她對信件的反應,是你放了那封信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