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冰與煙花(第2/3頁)

霞光大盛,在他臉上暈染,像一顆經歷上千年沉澱的剔透琥珀。

蘇蘅呼吸都放輕,在他旁邊也學著樣子拜。走的時候問他向佛祖許了什麽願,靳卓斯卻面容冷淡,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

兩人又去公園參加花燈節,趕著時間看了一場煙花表演。絢爛璀璨的煙花在空中不停盛放,人山人海都擠在一起仰頭看煙花,蘇蘅裹得很嚴實,因為晚上太冷,眼尾沁出淚滴。

“靳卓斯。”

“嗯?”

他插著兜仰頭看煙花,聽到蘇蘅聲音別過頭,雋秀清冷的眼梢蜿蜒在深陷的眼窩和立體的鼻梁處。

蘇蘅掏出拍立得,“哢嚓”一聲把他的樣子收錄進相片,時間定格在一月三十一號19點25分。

蘇蘅擡頭看他,臉蛋被凍的紅彤彤,秀氣的鼻孔呼出熱氣,靳卓斯手心通電似的發顫,緊攥在口袋裏。

蘇蘅正想開口說什麽——“一張十塊!”

“哦,抱歉啊。”蘇蘅驟然回神,給老爺爺手機轉賬,得到一張靳卓斯的帥氣照片。

“送你。”蘇蘅交到靳卓斯手上。

他們驅車回家涮火鍋,靳卓斯吃飽去健身,蘇蘅吃撐了倚在沙發上看春晚,不好看。

微信提示音在響,王阿姨打來了視頻電話。她前幾天被兒子接回家過年,現在剛吃完年夜飯。

“阿姨新年快樂!祝您身體健康,闔家幸福。”蘇蘅笑嘻嘻和她拜年。

王阿姨稀罕得不得了,和蘇蘅嘮了幾句家常,突然把手機攝像頭換了個角度,圍著桌子玩的五個時尚靚麗的女孩一齊入框。

“我給你們牽線搭橋,今天搞個視頻相親,哈哈哈快,互相認識一下。”王阿姨樂呵呵地招呼他們。

蘇蘅知道她是開玩笑,便大方紳士地和視頻對面的女孩們打招呼。

“你們好,新年快樂。”他眉眼含笑,溫柔俊秀。看到這樣的帥哥,女孩們很歡騰,都不是拘謹害羞的性子,熱情洋溢地和蘇蘅招手,有個女孩子甚至沖蘇蘅比心,玩鬧似的紛紛調戲蘇蘅。

蘇蘅臉有點紅,但仍維持矜持得體,溫文爾雅與她們交談。

忽然面前伸過一只手套,黑色皮質,反射冷光。

靳卓斯眸色晦暗不明,好看的生人勿近的一張臉入鏡,突兀地開口:“該睡覺了。”

晚上九點還在玩鬧的女孩們:“……”

“那我就先掛了,大家晚安。”蘇蘅和她們擺擺手,關掉了視頻。

“這麽早就睡?”

靳卓斯剛在健身器材上發泄過激的情緒,這一整天腦子裏總有兩種力量在撕扯。他已經有喜歡的人,喜歡了14年那麽久,並且余生也不打算喜歡別人。

第一次滑冰、第一次看煙火表演,甚至第一次用拍立得,這些獨特的點滴小事本不應該和蘇蘅經歷,他卻總是不受控制地對蘇蘅做出不應該的舉動。對靳卓斯來說,蘇蘅偷走了他喜歡的人的位置。

可只要蘇蘅一漏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靳卓斯就會心軟,做出嚴重違背他本性的事。

他必須要扼殺這種沖動,和蘇蘅回歸不相熟的狀態,這樣對誰都公平。

靳卓斯轉身欲走,蘇蘅拉住他的衣角,期待地問:“今年過年你開心嗎?”

靳卓斯心臟一沉,聲音也跟著冷了:“不知道年有什麽好過的,不過是一個劃分時間界限的節點,一個簡單的計時單位,每年都在重復相同的形式。”

蘇蘅不認同他的想法,相反的,他很重視過年,因為不論什麽人都能在這一天理所應當地得到喧鬧和熱烈。

“雖然過年現在變得越來越形式化,但形式會傳達很多力量。不然為什麽結婚的時候總要說幾句大家都聽膩的廢話,醫生、警察、律師在入職時都要宣誓為人類和理想獻身。能傳遞年味的東西,以前可能是春晚、鞭炮煙花、年夜飯、壓歲錢、一大家子親戚聊天,可是這些你我現在都沒有。”

說到這個蘇蘅神色有些落寞,他打起精神,“我不想讓你每天都過的和平常一樣,過年大家都歡聲笑語的時候你卻無趣,我希望你每年都有那麽一些象征特殊意義的符號,告訴你,過去的一年很開心,下一年也請好好努力。”

蘇蘅執著地把內心的美好希冀講給靳卓斯,心臟緊張地跳動,像攀一株淩霄花,像擎一顆陌路流星。

靳卓斯突然很輕的笑了,但笑聲是從鼻孔裏呼出來,絕對不是開心的笑。

“把單獨一件事拎出來當做象征符號,讓那一整天都擁有意義,往後每年的那一天都能有開心的理由,這很困難。”

蘇蘅難堪地聽,那種吃力不討好,費勁力氣依然打動不了別人的感覺又來了。

“你憑什麽認為,你今天帶我做的那些事就能有這麽重要?你憑什麽認為我每天都過得單薄乏味無趣,憑什麽認為我就沒有這樣特殊的日子。你為什麽有那麽大自信,認為我和你做的那些事值得我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