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這一回手臂沒有穿過去,他確確實實抱住了人。(第2/2頁)

顧雲起痛苦也好、買醉也罷,他都只能眼睜睜看著。

顧雲起昨晚在明月湖邊喝了大半夜的酒,一大早把自己的情緒和酒意全部收拾掉,來主持大宴。

今日來了不少與與他交好,或者互幫互助的人,顧雲起作為最年輕的化神,想要巴結如今顧家的人可不少,只是心懷鬼胎的連門也進不了,可別以為顧雲起年輕只知修煉,他可見過太多東西了。

血海中走出的人,即便裝得再好,也掩不住自己漆黑的靈魂,但是……

顧雲起擡手撫了撫自己心口,現在這裏還有謝蘭亭的道心,蘭亭的心自然是溫暖光明的,與他不同。

謝蘭亭站在門口,看著顧雲起戴上笑容,把什麽都深藏起來,直到眾人落座,顧雲起的身邊卻空著一個位置。

謝蘭亭沉默片刻,而後飄到顧雲起身邊,在空位上坐了下來——他知道這是顧雲起留給他的位置。

酒過三巡,有人喝高了,迷迷糊糊朝著顧雲起舉杯:“顧家主,顧家的廚子手藝可真不錯,我這種多年不碰食物的,都沒忍住多吃了點。”

顧雲起客氣道:“多謝誇贊。”

那人喝得酩酊大醉,舌頭都不直了,口不擇言說著醉話:“你身邊怎麽老是多著一個空位啊?上面還擺著那麽多點心……嗝!咦老弟,你拉我做什麽,哈哈我沒醉啦!”

他弟弟一把將醉鬼按下,連忙道歉:“顧家主抱歉,他喝多了,我帶他下去休息。”

醉鬼哥哥一拍桌子:“我沒醉!”

“你瘋了!?”他弟弟咬牙切齒,低聲道,“誰不知道顧家主一直惦念著那位,他身邊的位置,除了那人,還可能留給誰?”

顧雲起和謝蘭亭的事人盡皆知,早在有人想與顧雲起聯姻時,顧雲起就直言,他今生的道侶只有一個,那就是謝蘭亭,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眾人感慨他的癡情,也注意到某些細節,就比如說他在自己身邊留下的空位,不是給謝蘭亭的還能有誰?即便顧雲起從沒明說,但大家也都默認了,不問那是不去戳他傷疤。

畢竟謝蘭亭已經沒了。

那醉鬼道:“我就是好奇,唔!”

白千葉捏起一塊點心隔空砸進那人嘴裏:“喝醉了就少說胡話。”

顧雲起坐在高位上,忽而笑了笑,他擡起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像是在撫摸自己的愛人。

他回答了醉鬼的問題:“這是留給蘭亭的位置。”

謝蘭亭只覺得心口被揪緊了,低頭看顧雲起放在桌上的手,顧雲起手下並非空空如也,他方才伸手過來時,不偏不倚,蓋住了謝蘭亭的手。

可惜誰也看不見,除了他誰也看不見。

“雲起,雲起,我在這兒呢。”

謝蘭亭飄到顧雲起身後,擡手環住他,鬼魂原來也是會疼的,心口疼得他死去活來,做鬼太痛苦了,太痛苦了,為什麽他連死都死不幹凈呢?

可他又舍不得,他是真的舍不得顧雲起,他可以做一只不看不聽的鬼,這樣就不會寂寞,但他寧願頂著這樣的痛,也要跟在顧雲起身邊。

因為謝蘭亭知道,顧雲起的痛不比他少半分。

那醉鬼被弟弟灌了半壺茶,終於清醒了點,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道歉。

顧雲起彬彬有禮:“沒關系。”

別笑了。

謝蘭亭忍不住收緊手臂,可一旦他收攏,手臂就從顧雲起身體裏穿了過去,什麽也碰不到。

謝蘭亭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臂,不可遏制顫抖起來。

“……蘭亭,蘭亭!”

謝蘭亭顫了顫,猛地睜開眼,窗外透進晨光,他視線還有些模糊,但耳邊的聲音已經很清晰了,他從夢中醒了過來。

顧雲起替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我看你睡得不安穩,做噩夢,還是哪裏不舒服?”

謝蘭亭沒有立刻開口回答,他一把摟住顧雲起,這一回手臂沒有穿過去,他確確實實抱住了人。

謝蘭亭長舒一口氣,平復著過於劇烈的心跳。

“做了個不太美妙的夢。”他緩緩道,“不過沒事,夢而已。”

他從懷裏擡頭,親了親顧雲起,顧雲起在他額上也吻了吻:“嗯,夢而已。”

不知道是說給謝蘭亭聽,還是也在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