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虞翎名義上那位生母和皇貴妃是遠房表姐妹, 私下玩得好,有層血親關系,算來算去虞翎也有方家血脈, 還稱得上一句皇貴妃外甥女。

皇貴妃心虛讓虞翎遠離京師養病,但在吃穿用度上, 卻是不曾虧待。

戶部貪汙案轟轟烈烈查了快一個月, 皇貴妃有心關注, 奈何一碰這些東西就頭疼, 最後事情都給到蕭庚雪身上。

朝中開秋獵, 旨在強身健體,考核底下年輕一輩六藝之術, 當今聖上喜歡贊賞聰穎之輩,若是女子做得好,亦不吝嗇誇贊獎賞,他的喜好便是朝中風氣,比起虞翎這孱弱身子, 姜嬋還得過聖上贊許。

戶部出事震驚朝野, 但各世家亦為秋獵準備許久,當今聖上正值鼎盛壯年,若是在這時候送上一位寵妃, 不說平步青雲,至少是大有裨益, 方家一步一步能上去,少不了宮裏皇貴妃。

臨到出行那天, 是個清爽秋日, 侯府得皇貴妃的吩咐, 送她進宮伴皇貴妃。

虞翎出府門前, 先去和謝沉珣說了一聲自己要走,又攏住披風問:“姐夫何時到?”

謝沉珣手轉佛串,開口道:“我手上尚有事,後日會去給聖上送折子。”

他不在隨行人員裏,要留在朝中處理政事,但中途會去一趟送東西,留個半天。

“姐夫要是去了,記得尋我,”她輕聲說,“娘娘知我有心疾喜靜,說是專門給我僻了一間僻靜屋子,你若是晚上趕不及回去,可以睡我的床榻,我給姐夫讓位置。”

自那天她哭過之後,她和他關系就越來越好,這是想與他同榻而眠,謝沉珣沉默,在她眉眼裏找不出故意的誘媚,只是道:“這種話,不可對任何人說。”

“我知道的,姐夫和他們不一樣,”她笑了笑,“小時候姐姐陪我一起睡,總愛故意踩我的腳背玩,姐夫腳掌大,要是學了她,也不能像她那樣笑我腳小。”

姑娘家嬌媚話語讓素色長衫下的黑靴無意識動了動,他修長手指捏住珠子。

外頭有人來催虞翎該走了,她轉頭往外看,又回過頭,只朝謝沉珣行禮告退道:“姐夫,我先走了。”

謝沉珣慢慢點了頭。

皇家事到底比別的重要,皇貴妃那邊也遲到不得,但虞翎走出門外時,又頓住步子,輕聲吩咐為他備晚膳的小廝道:“這幾天涼,姐夫勞累,多給姐夫備些溫熱身子的湯。”

出行隊列浩浩蕩蕩,從西林門走走歇歇大半天才到秋獵地。

皇貴妃讓蕭庚雪和虞翎同伴鳳駕,兩人在皇貴妃面前倒處得好,只在互相對視時,笑笑而過。

其他那群姑娘來的路上安安分分不吵鬧,一下馬車就你一團我一團結伴尋友。

方茹定下親事要出嫁,今年只留在京中,虞翎和魏翹關系熟稔,她在魏家受爭議時曾去探望安撫過幾回,說一句關系好不為過,魏翹招呼她到身邊,好幾個姑娘圍在馬車邊互相介紹認識。

有人努嘴示意讓虞翎看左邊,虞翎轉頭,也終於見到總被人在耳邊提起的姜嬋。

姜家姑娘明艷動人,一看就知道是被寵長大的,自信張揚。

旁人剛剛下馬車捶腿休養,她和蕭庚雪就已經牽上馬,打算去賽馬一場,半路見到人群裏戴面紗的虞翎時,眸色冷上很多。

那回進宮姜嬋和蕭庚雪私下跑開,皇貴妃遷怒罰姜嬋抄寫經書,她抄過一次後又被皇貴妃打回,說她不誠心,又繼續從頭再來,就連自己好姐妹都因為虞翎受罰,她對虞翎的觀感差到極點。

虞翎只和姜嬋微微頷首,算打了招呼,一旁蕭庚雪視線望過來,又慢慢移開,然後就立馬被姜嬋狠狠踩了一腳,他無奈哄著她,虞翎挑了挑眉,看他們兩小無猜。

若她和蕭庚雪的婚事真能成,正妃身份比誰都要坐得穩,皇貴妃想給蕭庚雪挑個身份可以的側妃,她倒是無所謂。

她一向喜歡清幽獨處,對結交姜嬋心思不大。

算來她也是直到現在才琢磨透,隱隱約約弄懂為什麽宮裏要她去和魏翹來往,大抵是早知道魏家侍郎會升官,讓她趁著別人家落魄往來得利,日後能自己進貴女圈子。

虞翎身子差,騎不了馬,有的姑娘是不喜歡騎,魏翹就是不喜歡那種,但她爹近些日子升了官,和她湊近乎的人有一堆,她避之不及,把虞翎這個身份曖昧的準四皇子請來。

魏翹的秘密被虞翎認出,與虞翎相識雖不算多久,反倒因為興趣相投,能說幾句與別人不能提的話,她只同虞翎道:“你與姜嬋怕是處不來的,她最不喜歡柔柔弱弱的女子。”

虞翎垂眸輕抿口茶道:“我不奢求,只特地備了好幾份禮,讓姜小公子轉交。”

“你若是尋他,倒不如直接找姜嬋,”魏翹說,“他是紈絝子弟,可不是會樂於助人性子,指不定要把你送的禮當面拆了,讓他那群狐朋狗友看笑話,若是貴重了,說你不遵聖諭勤儉,若是簡單些,又該說你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