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那麽一瞬間,淩洲覺得時鈺察覺到了什麽。可下一秒,他迅速找回思緒:時鈺不可能認識裴斯年,唯一露餡的地方就是,他昨天應該又說夢話露出來馬腳。

該死的,淩洲咬牙,為什麽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說夢話。他分明記得自己沒有說夢話的習慣。

“裴老師?”淩洲無辜地睜大了眼,疑惑地偏頭,“家裏有姓裴的老師嗎?”

時鈺轉身,深深地看向一臉純真的弟弟,笑說,“沒有麽,我怎麽記得你的美術老師姓裴?”

男人的目光犀利又尖銳,能夠刺破一切拙劣的謊言。然而他遇上的是比狐狸還狡猾的淩洲。

只見淩洲雙眼一閉,又縮回被窩,懶洋洋地說:“隨便你安排。”反正,他現在一點自由都沒有。

看著懨懨打不起精神的人,時鈺上前隔著被子抱了抱他。

他這個弟弟一向天真又良善,單純得很,這幾天的變故太多,時鈺知道這家夥應該嚇到了。

“小洲是不是還在生哥哥的氣?”時鈺放緩了聲音,溫柔地捋了捋淩洲淩亂的碎發。

男人極其善於偽裝成溫柔無害的模樣,此刻他的一舉一動都跟從前那個善良好脾氣的大哥一般無二,仿佛昨天晚上欲念洶湧、強勢霸道的人不是他。

淩洲的眼尾還殘留著哭過的紅痕,他閉著眼睛,睫毛一顫一顫,看著無端可憐。

“是我不好,嚇到你了。”時鈺嘆息,他料想到了淩洲會怕他,卻還是將真實險惡的面貌暴露在了淩洲面前。

虛偽良善的面具,時鈺戴了太多年,他不願意再在淩洲面前偽裝成另一副模樣。

甚至,再加一點癡心妄想,淩洲能接受他最真實的模樣。

“別碰我。”淩洲躲在被窩裏,悶悶地說,“你不是我大哥。”他那個溫柔地大哥已經消失了,眼前這個惡魔一樣的人,根本不配做他大哥。

時鈺坐在床邊,沉默了很久。忽地,他說:“小洲還是喜歡原來的那個大哥,對麽?”

“可是怎麽辦呢。”時鈺輕輕拂過淩洲的眼尾,冷笑著說,“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假的。”

淩洲睜開眼,直直地看著時鈺,“所以,我再也不會喜歡你。”

時鈺嘴邊的冷笑僵住,漸漸化作森冷的弧度。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時鈺平靜極了。這世上恨他入骨、盼著他下地獄的人數不勝數。

不喜歡又如何?淩洲始終握在他的掌心,哪兒也去不了。

只要人在身邊,心在哪裏並不重要。時鈺這樣告訴自己,他已經得到了淩洲,又怎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今天時慶年就要被送去國外。”為了叫淩洲死心,時鈺手起刀落迅速解決了潛在的隱患。

他瞥見被窩裏的人臉色一白,心裏一沉。

“以後,你們就不要再見面。”時鈺收起虛假的笑意,露出陰鷙的本性,“淩洲,你唯一的選擇就是好好跟著我。”

“滾。”淩洲甚至不願意看他。

時鈺站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最終男人意味深長地說:“以後的日子還長,小洲,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

一輩子...淩洲心不在焉地想,這幾個男人都篤定自己會跟他們在一起一輩子。

簡直就是癡心妄想。淩洲起身,喚醒了系統。

“叫你準備的事情,進展得如何?”他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地換衣服,跟剛才可憐小白花的模樣判若兩人。

【已經全部準備完畢。】

淩洲:“成敗在此一舉。”他頓了頓,又說,“這次關系到位面的生死存亡,要是出了紕漏——”

【您放心!系統一定全力配合!】

“好了,別那麽緊張。”淩洲一笑,“相信我。”

這一次,他一定能攻克這個折磨人的大boss。

“四叔,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時家的產業都是家族產業,公司裏股東的關系都盤根錯節。但時鈺早就能夠輕易拿捏這些難纏的老頭子。

可今天,時家四叔卻語出驚人,“小洲想把股份轉讓給我暫時保管,我這個做長輩的也不好推辭。”

有人要拿淩洲做文章時鈺一早就料到,畢竟他的老父親生前大張旗鼓地給了淩洲不少股份。

股份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足夠讓那幾個老頭蠢蠢欲動,卻又叫淩洲沒有實權翻不出什麽花樣。

時鈺一早看出來,他父親一來確實是想庇佑淩洲,二來卻也是拿淩洲當擋箭牌——有了淩洲擋在前面當誘餌,這些老頭就不會咬到其他時家的子弟身上。

時老頭子確實也是個心機深沉的狠角色,而他狠絕、狡猾的品質也一點沒留,全部傳給了時鈺。

時鈺不慌不忙,緩緩翻過手裏的資料。

“四叔,”時鈺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您想坐這一把手的位置,何必打著淩洲的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