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開花

以前欲界仙都尚在時,就常有癖好特殊的恩客刻意給花娘喂食五石散,使其渾身高熱,享用起來欲罷不能。

寧殷的想法很簡單,旁人覺得好的東西他都想給虞靈犀,哪怕是他的身體。

“夫妻相愛,同氣連枝。”

虞靈犀嘆了聲,扭頭看著寧殷燒得緋紅的眼尾,“你生病受傷了,我心裏也會跟著難受許久,一點享樂的興致都沒有。”

去年賑災糧之事後,在虞府中她曾告訴寧殷:那些重要之人就活在她心裏,每殺一個,就如同在她心間捅上一刀。

“你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寧殷。”

她貼了貼寧殷的額頭,“所以,要快些好起來。”

寧殷好像花了很久才明白這個道理,一向落拓不羈的小瘋子,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他什麽也沒說,只是將下頜抵在她肩窩,極慢極慢地收攏手臂,攬住她纖軟的腰肢。

寢殿靜謐,兩道影子靜靜依偎。

熬好的湯藥送過來,還冒著滾燙的熱氣。

虞靈犀讓侍從先退下,自己捧著藥碗攪了攪,“這藥也是祛毒固本的,想來應該有些用。”

“無妨。”

寧殷毫不遲疑地伸手接過她的藥碗,約莫生病的緣故,嗓音顯得緩慢低沉,“歲歲開的就算是毒藥,我也高高興興地喝。”

寧殷表達情緒的方式總是有些偏激瘋狂,但虞靈犀能明白他的心意。

“好好的情話,非要說得這般可怕。”

她嘀咕了一聲,安靜地注視著寧殷,猜想他又要提出一些奇怪的“喂藥”方式,譬如用嘴。

但出乎意料的,寧殷這回安分的不像話,自個兒仰首將苦藥一飲而盡。

直到他將空碗擱在案幾上,虞靈犀才回過神來,伸手擦了擦他薄唇上沾染的淡褐色藥汁。

“苦嗎?我給你夾塊蜜餞。”

她彎了彎眼睛,知道他這會兒定然舍不得折騰自己。

寧殷按住她的手,湊近些許。

頓了一頓,方將滾燙的唇輕輕印在了她的眉心,低啞道:“夠甜了。”

天都快亮了,高熱過後的疲乏湧上心頭。

虞靈犀縮入被褥中,嘴角仍是翹著的,回擁住寧殷道:“安歇吧,明日就會好的。”

寧殷側身,散毒發熱的身軀並不好受,呼吸帶火。

不過他早已習慣了,盯著她纖長合攏的眼睫看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閉上眼,不顧滿身焚燒的熱痛,與她相擁得緊些,更緊些。

寧殷身強體壯,休息兩三日便不再發熱。

倒是虞靈犀才退了高燒,又開始咳喘,反反復復折騰了十來日才漸漸平息。

虞靈犀臥榻病了這十日,寧殷便守了十日,一幹要務皆是由親信侍從捧到眼前來處理。

三月初的時節,恰逢殿試放榜,禮部主持瓊林禦宴宴請前及第進士。

幾經動亂的朝堂空缺無數,而此番大量新貴湧入朝堂,是個極佳地培養己方羽翼的時機,故而這樣的宴會,寧殷必須親自入朝甄選把關。

虞靈犀本也想去宴上賞花散心,無奈大病初愈,寧殷說什麽也不願她出門勞累。

虞靈犀知道,之前三皇子從寧殷眼皮子底下綁人,他嘴上不說,心裏終究是在意的。

寧殷不在,她便去書房翻閱消遣。

書案上放了一份名冊,是今年殿試及第的士子名錄,看來寧殷還在斟酌該扶植哪些人。

虞靈犀坐在案幾後,拿起一旁的朱砂筆,憑記憶勾選了七八個名字,其中就包含探花郎周蘊卿。

若無意外,以周蘊卿為首的這批人,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寧殷麾下忠實的肱骨擁躉。

剛放下筆,便聽侍從來報:“娘娘,虞夫人與虞大小姐赴約前來。”

見到母親和阿姐,虞靈犀很是開心。

侍從說她們是“赴約”前來,那必定是寧殷出門前交代過,怕她獨自在府中無聊,特意將親人請來陪伴她的。

不由心中一暖,走路都帶著輕快的風。

“歲歲,身子可大好了?”

一見面,虞夫人顧不得落座,只擔憂地看著女兒,“聽聞你生病了,阿娘心裏真是難受。”

“只是小小風寒,已經好啦。”

虞靈犀扶著虞夫人坐下,又問一旁颯爽的戎服女將道,“阿姐,阿爹和兄長怎麽沒來?”

虞辛夷道:“近來軍務繁忙,阿爹和虞煥臣軍營朝堂兩邊跑,忙得腳不沾地。”

往年春夏軍務並不多,虞靈犀敏感道:“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北境燕人崛起,正是需要糧草擴充的時候,趁著大衛新喪無主,屢次南犯。朝中主戰和主和兩派已是吵翻天,就看靜王如何發令,虞家軍自然要做好上前線應戰的準備。”

說到此,虞辛夷有些奇怪,“歲歲在靜王府,竟不知道這事?”

隨即她點點頭,自顧自道:“也對,你這些時日都在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