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第3/4頁)

時洲始終沉浸在自己的角色情緒中,遠程沒有多說一句話,很快地,開機聲重新響起。

藏在衣袖中的小刀劃破空氣中的壓抑——

時洲飾演的燕追在眾位將士的錯愕之下將小刀徑直刺入自己的心臟,藏在衣袖內側的血袋被能伸縮的道具小刀壓破,頃刻間迸出的鮮血染紅了素凈的白衣。

天光乍破。

壓得人喘不過氣的陰雲裏散出一絲曙光,投射在這片根基已經腐爛的大宗宮廷。

“王爺,你聽見馬蹄聲了嗎?”

時洲咬破藏在舌底的血包,特意調制過的偏深的‘毒血’染浸了他的幹澀的唇,綻開異樣讓人不舍的花。

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及近,那日任妄將他護在懷裏一路飛奔回城時也是這樣的聲響。

早被破開的宮門終於出現了一道縱馬飛馳而來的身影,燕追的視線一點一點地模糊,嘴角的弧度卻一點一點溢起。

還好。

還好你沒事。

還好趕在你之前動了手。

鏡頭裏,一絲白色衣擺輕墜而下,旋轉覆蓋了整個畫面,疾馳而來的馬蹄聲夾雜著一絲痛徹心扉的嘶吼。

“——阿煜!”

縱馬出場的盛言聞僅憑一句台詞就征服了人心。

待在場外的工作人員兩眼淚汪汪,只覺得盛言聞這聲現場的嘶吼,比預告裏的後期配音來得還要絕望和痛苦。

監視器裏的畫面同步傳來。

任妄幾乎是撲到在了倒地的燕追面前,他顧不上自己重新開裂的傷口,將渾身是血的燕追擁在自己的懷中。

“軍醫呢?軍醫!”

任妄一邊試圖捂住燕追血流不止的心臟,一邊又怕力度太過加速血流的速度。

明明是見慣了殺戮和鮮血的梟將,卻因為心上人的鮮血而顫抖不止,“阿煜,你別怕,你師父已經趕過來了!”

燕追的師父,也就是神醫木子朝是和任妄一塊趕來的,只是馬術不及任妄,所以還沒來得及趕到。

燕追張了張嘴,只能溢出駭人的血色。

任妄摟著他不松手,“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你別睡,你別睡……”

燕追的睫毛顫了顫,鏡頭隨著他移動到了任妄腰間佩戴的玉穗上。

任妄輕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摘下那枚沾染了血色的玉穗,聲線裏藏著哽咽,“我給你的,小時候就給了你的,你記不記得?”

“你還騙我是薄家遺子,其實這三枚玉穗的事也是我小時候告訴你的,是不是?”

燕追的母親是先帝最寵愛的婉妃,當年,先帝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有活路,所以假借著不詳的名義將燕追送出了宮。

先帝讓人在宮外找了天生醜陋的同齡嬰兒代替燕追被‘禁錮’看管,而真正的燕追則是被交托給了神醫木子朝看管。

木子朝為了掩人耳目,刻意將燕追打扮成了小女孩的模樣。

五歲時的燕追曾經短暫在邊境小城待過一段時間,還遇上過比他大了一歲的任妄。

燕追天生就是白凈水靈的模樣,扮成女孩子瞞過了所有人,也瞞過了當時年僅六歲的任妄。

有一回,任妄拿著剛剛到手的習武小刀偷跑到燕追面前比劃炫耀,卻因為不小心脫手劃傷了燕追的眼角。

“嗚嗚嗚阿兄壞,師娘說破了相就沒人要我了。”

“小玉,別、別哭啊,我長大了娶你好不好?阿兄娶你!”

任妄為了討燕追開心,特意偷拿了西境王的玉穗,學著大人的方式作為定親信物,還許諾了天天來看她,陪著她一起長大。

只是沒過兩日,燕追所在的小院就被被搬得空空蕩蕩。

任妄沒能找到燕追,也誤把他化名裏的‘煜’字當成了‘玉’。日子一長,活在戰場和殺戮中的他就模糊了這段幼年時光。

只是每當任氏夫婦提及娶親的事,任妄的內心深處總是帶著點承諾殘存的記憶去否認。

“爹,你別擔心我娶親的事了,你兒子啊,此番前去都城已經找準心上人了。”

“你未來‘兒媳’可是都城裏頂了天的貴人,我得多攢攢媳婦本,才能想辦法把他偷到我們西境。”

任博想起血祭前的對話,終於徹底反應過來——

待在宮中的皇帝燕追不僅是長子的心上人,更是故友之妹的孩子。

鏡頭定格在兩人半摟半擁的身影上,任妄將玉穗塞到燕追涼得刺骨的手中,又將銅錢一並遞了回去,“阿煜,你拿好了,不準還我!”

時洲飾演的燕追摩挲著手裏的物件,仿佛還能感知到上面殘存的溫度。

那是屬於任妄的,卻不能是屬於他的。

燕追費勁力氣擡了眼,對上任妄那雙紅到發顫的雙眸,“任妄。”

兩個字,費勁了全力卻還是低到了塵埃裏。

“我、我在。”

時洲飾演的燕追舉起沾著血的右手,小心翼翼地用還算得上白凈的小拇指勾住了任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