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第3/5頁)

燕追臉上的這道胎記是假的,就連他的病體也是自行用藥造成的,他在太皇太後面前裝成膽小怯懦、舊病纏身,在宦官文臣面前唯唯諾諾,無非就是讓眾人放松警惕、露出馬腳,再做後一步的打算。

燕追從回宮那天起,就清楚得知道自己的使命——他是大宗皇室的血脈,絕不能任由外姓禍害先祖們百年累積的江山基業。

燕追只能躲在暗中操控,企圖一步步瓦解、擊潰外戚、宦官和世家,可他身在皇宮,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幫手在外幫襯。

鏡頭裏,時洲飾演的燕追終於開了口,“西境世子,哪裏是那麽好拉攏的?太皇太後他們是貪婪虎豹,西境任家亦不是可以輕易馴化的狼。”

李問行是先帝留給燕追的人,“主子,眼下只有西境任家保持中立的態度,西境王爺這些年一心向著大宗,而且先帝臨終前交代過任家可信也可用。”

燕追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了然表態,“任博可用,但他的兒子任妄未必。”

那天他在客棧裏看得一清二楚——

任妄藏在桌下緊握的手,那是不可言說的反骨,他的忠義只是因為生於任家,他的心裏裝著天下百姓,而並非向著大宗朝的皇帝。

“人都會老去,任家和西境大軍早晚得落到任妄的手中,任妄是比他爹還要難掌控的一把刀。我想利用這把刀傷了太皇太後……”

燕追看著任妄離去的方向,斷定, “可要是這把大刀磨不好,說不定會滅了整個宗朝。”

這個節骨眼上直接拉攏任妄,絕對不是最佳選擇。

“主子,這……”

李問行面露錯愕,停頓了許久才意有所指地開口,“我還以為,世子會是主子最信任的那一個人。”

要不然,燕追又怎麽會冒著出身份敗露的危險親自出宮,又再得知東廠利用楊邦勝的死想要嫁禍給任妄時提早布局解決?

燕追神色松動了一瞬,轉而恢復了淡漠,“朕現在舉步維艱,不能輕易相信任何人,更不能再任何人面前撤下偽裝。”

“太皇太後不是想用世家聯姻牽制任妄和西境嗎?朕故意提早將這事透給任妄,就是希望他早做準備別讓對方得逞。”

即便這樣的代價是會讓任妄誤會,說不定會徒增厭惡,但那又如何?他燕追生來本就不是為了討人喜歡的。

最關鍵的台詞劇情被時洲順利拿捏,全程沒有一點瑕疵紕漏。

全程盯著拍攝的孫琮大為滿意,他剛準備喊‘卡’再持續下一段戲份,但監視器裏隨之而來的畫面讓他的結束語卡在了喉嚨中——

時洲還沉浸在自己的角色裏,淡聲詢問,“那個帶著任妄來的小太監呢?”

身為老戲骨的池遠山見時洲還在戲裏,立刻繼續搭戲,“回主子的話,小德子本就是先帝為你留下的微監之一,這會兒他接應往世子回殿,應該、應該已經服毒自盡了。”

燕追的真實身份是秘密中的秘密,任何一點兒紕漏都不能出現。

像小德子這樣的微監,完成任務後就得自行解決,就是為了確保日後有可能存在的泄密。

燕追緩緩擡手,又精準無比地停在了鏡頭前,掌心攤開,原本攏著的那把魚食竟在不知不覺間被攥成了粉末。

夜風一吹,輕易紛飛,了無蹤跡。

在粉塵和燭光的雙重遮掩下,燕追的臉上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愧意,口中的狠絕不變,“嗯,不該留的人別留了。”

困於牢籠亦是虎,守在帝位便是王。

這段戲完全脫離於劇本之外,但時洲像是精心把控過了一般,不僅完美卡準了鏡頭,就連晚風都成了他渲染氛圍的利器。

無形之中,時洲將燕追這個人物形象又拔高了一個度——

自古帝王之位就是血路,就得充斥著犧牲,更何況是燕追這樣隱藏至深的人?狠心絕情是他迫不得已的選擇,但在他的冷心下終究留了那麽一絲不忍的善意。

但,也僅此而已。

“臥槽!時洲這個角色好帶感!”

“明明這醜妝完全掩蓋了他的樣貌,但我剛才完全無視了這點,居然還覺得燕追很有……很有魅力?”

“燕追在原著小說裏本來就是美人帝王受啊!他的成長經歷導致他的性格很復雜,不能以單一詞匯概括。燕追和柏煜就是雙面,時洲完全演活了這個角色!”

“我也是我也是!一聯想到後文他會掉馬甲、以真面目示人,我都恨不得直接快進到那一天!”

身後的工作人員傳來激動卻克制的小聲討論。

孫琮拍了拍盛言聞的肩膀,玩笑中帶著一絲認真,“言聞,我原本覺得你的演技在同齡層中難有對手,但現在這個人出現了。”

盛言聞下顎線繃緊了一瞬,視線還緊緊凝視著監視器裏的時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