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夢回前世斷孽緣

褚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出客棧的,她仿佛沒了意識般,徑直沖進了雨中。

身旁碧菡與曹嬤嬤的驚呼她已聽不真切,她此刻只覺天旋地轉,腦海中不停回蕩著那一句句錐心之言。

“哲然兄就別跟著起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樁婚事並非朝和兄本意。”

“哦?竟有此事,景大公子,褚五可是褚國公府的金枝玉葉啊,長安城誰不想攀這門親,難道景公子竟未動心?”

“喬四公子有所不知,其實朝和兄另有所愛,只是...嗐,褚國公府不好得罪。”

“嘶,聽哲然兄這意思,竟是褚五早對景大公子傾心,嘖嘖嘖,莫非...這樁婚事竟是褚國公府用權勢壓人?”

“喬四公子慎言,這話可不能往外頭傳,褚國公府咱可得罪不起。”

“知道知道,這事我絕不泄露半字。”

“好了,太子殿下該要到了,叫人備酒菜吧。”

褚瑜的帷帽披風頃刻間就被大雨淋濕,她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快步的朝前走著。

什麽叫時卿哥哥另有所愛,什麽叫她對時卿哥哥早早傾心,什麽叫國公府用權勢壓人。

分明是時卿哥哥屢屢對她示好,關懷體貼備至,她這才一頭栽了進去,時卿哥哥求了父親好多次,父親才點頭應下的,可如今怎就成了她毀人良緣,強取豪奪!

不對,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曹嬤嬤率先瞧出了不對勁,眼神一沉,快步上前將褚瑜拉住,“姑娘,是老奴的錯,不該攔著姑娘回府,姑娘別與老奴一般見識。”

碧菡也在此時上前,與曹嬤嬤一左一右的將褚瑜攙上了馬車。

瞧著馬車走遠了,門口看熱鬧的人這才散去。

“現在這些做奴仆的,膽子可愈發大了,都做起主子的主來了。”

“說不定是雨太大,那婆子才攔著的。”

“嗐,誰知道呢。”

隔著大雨,誰也沒瞧清那輛馬車上,掛著的是褚國公府的牌子。

而褚瑜前腳離開,後腳便有人進了茗香樓,去了褚瑜之前的那間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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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籠,褚瑜的面色愈漸蒼白。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在茗香樓所聽見的,竟與夢境中相吻合。

那場夢是從及笄禮開始的,並未經歷過茗香樓這一遭。

但後來褚國公府敗落,她在後院的十幾年,偶爾會聽院裏的粗使丫頭婆子嚼舌根,說什麽景大人與新夫人本就是兩情相悅,當年娶她,不過是迫於國公府的威壓。

褚瑜緊緊攥住被子,纖細的指尖泛起一陣青白。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她聽見了那些話,深受打擊後才臆想出一場噩夢。

又或許...那個夢是給她的警示,夢裏的一切都是真的。

越想,褚瑜就越覺一陣後怕。

屋外突然傳來的嘈雜讓褚瑜回神,恰好,挽冬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姑娘,藥煎好了。”

這一幕,讓褚瑜有片刻的恍惚。

在夢裏有過太多這樣的場景。

她受了接二連三的打擊,又不吃不喝好些日子,就此落下了病根,景時卿娶平妻後,她院子裏的下人也就逐漸少了,煎藥這種事全是挽冬一人在做。

直到她快要油盡燈枯時,挽冬說拿首飾去給她換藥,可最後回來的,卻只有一具慘不忍睹的屍身。

“姑娘您怎麽哭了?”

額頭貼上一只溫熱的手背,很快便撤了回去,褚瑜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落了淚。

“沒有發熱,姑娘可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挽冬擰著眉頭,憂心道。

褚瑜抿唇搖了搖頭,“沒有,就是眼睛有些澀。”

說罷,她不等挽冬再問,就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而後隨口問了句,“外頭怎這麽吵?”

挽冬木訥的接過空空的藥碗,神情有些呆滯。

姑娘竟然不排斥喝藥了,以往每次都要勸上半天的。

褚瑜從挽冬詫異的神色中反應了過來,她擠了擠眉頭,“好苦,有蜜餞嗎?”

挽冬聞言這才回神,忙拿起早已備好的蜜餞遞給褚瑜。

蜜餞入口,嘴裏滿是甜膩膩的味道。

褚瑜微微眯起眼,竟生出了一種滿足感,好像...她許久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了。

在夢裏能有湯藥喝就已經不錯了,哪裏還有蜜餞吃。

褚瑜睜開眼,眸子裏有些茫然。

那明明是夢啊,她只是昏睡了三天而已,沒有經歷過那些的,可不知為何她總是將夢境與現實混淆。

許是剛醒來,還有些混沌吧。

“姑娘忘啦,明兒可是姑娘的及笄禮,所幸姑娘今兒醒了,不然夫人都要發帖子往後延期了。”挽冬見褚瑜面色如常了,才回了褚瑜剛剛的問話。

褚瑜神色一僵。

是了,明兒就是及笄禮!

“姑娘一醒夫人就著手準備了,眼下府裏忙的不可開交,碧菡姐姐也去幫忙了,幸好一切都早有準備,雖然耽擱了幾日,明兒卻也能照常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