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第3/4頁)

等桑洱適應了從暗到明的轉變,伶舟便收手,定定凝視著她,口吻溫和:“現在感覺如何?”

桑洱環顧四周,一周前還像蒙了一層灰霧的雙眸,如今已復明,高興地說:“我可以看見了。”

“太好了。”後方,從進入寢殿開始,就一直很安靜的裴渡,忽然笑了笑,坐到了美人榻上,抓住了她的手:“桑桑,我就說了別擔心,你很快能好起來的。”

裴渡笑起來的時候,咧嘴的弧度稍微大一點,就會露出兩顆雪白的小虎牙,很有感染力。可這一次,他的笑意卻仿佛沒有直達眼底,有一縷森然的陰鷙繚繞於深處,難以化開。

自打重逢以後,他就很喜歡黏著桑洱。發現她不抗拒身體接觸,還頗有幾分得寸進尺的意思,喜歡與她肩膀挨在一起,拉著她的手,玩她的手指,或是趴在她的膝上,什麽也不做,就靜靜地待著。

不過,被裴渡十指緊扣,還是第一次。

一旁的伶舟,看著兩人親密地交握在一起的手,瞳孔便是微微一縮,表情也出現了一點兒變化。

桑洱沒有注意到伶舟的反應,只注意到,裴渡今天的手格外冰冷,力氣也有點大,緊緊抓住了她。

還沒入冬,他的手就冷成這樣。恐怕還是之前的事,傷了身子根基。想起他腹部那些歪歪扭扭的縫針痕跡,桑洱的心臟就有點堵,忍不住說:“手這麽冷,怎麽不多穿一件衣服?”

“穿,待會兒就穿。”被她說了一句,裴渡卻似乎很高興,眼眸微微一彎。不過,他明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身子再次前傾,殷勤道:“桑桑,你餓不餓,我已經做好早點了,都是你愛吃的,我去廚房端過來吧。”

“好啊。”桑洱說完,想到這座寢殿外面的懷夢藤,一頓,改了口:“等等,不用了,反正我也好起來了,就直接搬回去之前的房間吧。”

一直旁觀著他們互動的伶舟,突然出聲打斷了她:“你還沒完全好起來。雖然五感恢復了,但還是會比平時更嗜睡和虛弱,仍需要調養。”

“桑桑已經習慣了之前的那個房間。既然她的身體已經基本穩定,那不是必須住在這裏了吧。”裴渡微微垂下眼,玩了玩桑洱的手指,掩下了眼底那抹快要壓抑不住的兇光。平緩了一下,他才擡眸,看向桑洱,仿佛也在等她認同自己:“桑桑,你也想回去住的,是不是?”

伶舟也盯著桑洱,眼眸沉沉的,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頂著四道目光,桑洱:“…………”

莫名覺得周遭的空氣有點稀薄,仿佛置身在一個壓抑又充滿火藥味的油桶裏。

本著遠離懷夢藤的意圖,桑洱糾結了一下,就下了決定:“我還是搬回去吧。”

裴渡露出了一點兒悅色,微微一笑。

伶舟則深深地皺起了眉。

就這樣,桑洱搬回了之前的房間。

按伶舟的說法,之後,她還得調養身體一段時間。詳細該做什麽,他沒有告知她,只是來看她的時間變多了。

同時,伶舟還以她要靜養為由,不讓任何人在她的房間留宿。裴渡似乎有點不滿,但為了她著想,還是遵從了。

桑洱本以為,自己的行止山生涯還能續寫一段。結果她猜錯了。

三日後的清晨,在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身處的環境,有些晃蕩。

意識到了不對勁,桑洱忍著困倦,睜開了眼,就吃驚地發現,這裏已經不是那個熟悉的臥房了。

她的頭枕在了裴渡的腿上,身處之地,是一輛馬車。

裴渡正伸手,支著下頜,望著窗外的風景出神。

桑洱一醒,他就發現了,低頭道:“桑桑,你醒了?”

桑洱坐了起來,窗外的風景非常陌生,顯然早已離行止山很遠了。她懵了一下,有點兒弄不清眼下的狀況:“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裴渡抿了抿唇,盯著桑洱。

十年前的他一定不會相信,自己有朝一日,會變得這麽能忍。

四天前的深夜,在看見她唇上有吻痕的瞬間,他幾乎是嫉恨交加,恨不得殺了覬覦他的寶物的人。

但是,一方面,她的身體尚未復原。另一方面,他也清楚,如今的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立場跳出去阻止她和別人交往。

不管有多嫉妒、惱恨和難受,他也只能忍著。

他記得,秦桑梔當年就很喜歡結交美人。為了這一點,他還不止一次拈酸吃醋。

伶舟的相貌與身型,和她一貫心儀的那類小白臉大相徑庭,也不知是怎麽的,入了她的眼。

但不管如何,她和伶舟才相處了幾天時間,感情基礎絕不會很牢固。

比起她,伶舟的反應,才更讓裴渡感覺到威脅。

親吻可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事。那些吻痕足以證明,伶舟也在覬覦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