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2/4頁)

剛才的雨雪太大了,她的鞋子泡了雪水,前半截已經濕透,又冷又沉。

這種簡陋的小地方,門窗關得再緊,也還是覺得有寒風漏進來。

桑洱活動了一下酸脹的踝,將鞋子放在火爐旁烘幹。

以前和伶舟在外面殺妖的時候,若是天氣太冷,或者累了走不動,她都可以化成原形,縮在伶舟的衣襟裏,偷懶一段路。平時還住慣了有暖爐、有結界的華麗宮殿。如今兩個待遇一起消失了,不得不說,還真有點兒不適應。

桑洱籲了口氣,彎腰,開始卷褲腳,忽然聽見房門被敲響了。

門沒有鎖上,被輕輕一敲,就開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

江折夜站在門外,似乎也沒料到門會開得那麽順滑。房間裏很黑,他的視線很自然地就被屋中唯一的光源吸引了。

炭火爐前,一個少女坐在木椅上,正彎下腰,卷著褲腳。赤色的火光在地板映出了一片濕漉漉的光暈,她踮著雙足,腳趾踩在地上,凍得微紅,足背弓起,膚如凝玉,褲子已卷到了小腿肚上,無端香艷。

依稀聽見開門的聲音,桑洱直起身,有點疑惑地轉過頭:“嗯?”

在和她對上視線之前,江折夜就偏開了眼,隔著門,淡淡道:“沒事,只是來和你說一聲,我去鎮上買些東西。”

桑洱折好了褲子,搓了搓手:“哦,我知道了。外面雨夾雪,你路上小心一點。”

“嗯。”

房門關上了。

片刻後,走廊也靜了下來。

江折夜走了。

窗外黑漆漆的,風雪聲不斷拍擊著窗紙。桑洱坐近了火源,雙腳暖和了起來,連褲子都幹了。

都天黑了。伶舟應該已經醒了吧。

他看到她寫的那封信了嗎?

不知為何,明明一路上都很順利,又已經離開行止山那麽遠了,這一刻,桑洱的眼皮卻輕微地跳了一下,徜徉出一絲不安。

還是別想太多了。

桑洱探身,摸了摸火爐旁的鞋子。這鞋子的材質很厚,一旦濕透,就幹得很慢。

照這趨勢,烘一晚上都不夠。

桑洱有點愁,托腮,嘆了一聲。

想著輕裝簡行,她冬夏的鞋子都只各帶了一雙。早知道天氣那麽差,就多帶一雙備用了。雖然是比普通人抗冷的妖怪,但不代表她就喜歡穿著濕鞋走路。

屋外風雪呼嘯,混了雪粒的雨水砸在瓦頂。窗棱顫抖,燭焰飄搖。

就在這時,桑洱突然聽見,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安靜的走廊外傳來。

那一步一步、仿佛踩在她心臟上的熟悉足音!

桑洱渾身一震,瞬間擡起了頭。可沒等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兩扇房門,就被粗暴地撞開了。

“咣當!”

一道絕無可能出現在此處的身影,隨著徐徐拉開的畫面,立在了她跟前。

伶舟死死地盯著她,那雙暗沉的眼眸,滿是山雨欲來的冷酷氣息。

在極度的錯愕裏,桑洱瞪直了眼:“主……人?”

這是怎麽回事,伶舟為什麽會來?!

他為什麽會知道她在這裏?!

伶舟越過門檻,走進了房間。

因那種黑雲壓城般的威圧感,這個狹小的房間,似乎一下子就變得擁擠不堪、讓人透不過氣。

他的面上,早已沒有了往日那種不管多生氣也似笑非笑的笑容,手中還捏了一封皺巴巴的信。

“這是你留的信?”伶舟目光陰沉,從齒間一字一頓地碾出了兩個字:“解、釋!”

伶舟的現身,完全超出了桑洱的預料。

也沒有任何原文劇情可以供她參考,教她應對。

她該怎麽辦?

桑洱捏緊了椅子的把手,眼皮微顫,低下頭,做了好一會兒的心理準備,才緩緩開了口:“主人,我沒什麽好解釋的,就是我信上寫的那樣。”

伶舟捏著信的手指不由更用力,指骨發白:“你要走?要離開行止山?”

在過去的兩年裏,每逢喝了酒,一醒來,伶舟都會看到桑洱睡在枕邊——她擔心他醉後不舒服,所以,一整夜都不會離開他。

但是,今天下午,伶舟在酒氣裏醒來時,卻沒看到擦臉的熱布巾,也沒聽見她軟乎乎的關心。風過大殿,床邊空蕩蕩的。

初初酒醒,伶舟的額頭有點疼,昨晚的某些記憶片段,朦朦朧朧地閃過了眼前。

他昨天是喝醉了,但沒有醉死。躺上床塌後,他模模糊糊地感覺到桑洱悄悄俯身,親了他的眼皮。後面似乎還碰到了……

伶舟的臉色微微有些奇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其實,在她貼近的那一刻,他是可以躲開,或者用袖風掃開她的。但不知是酒香太醉人,還是神思太懶散,明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還是沒有任何抗拒,就這樣任由她貼了上來。

這只小妖怪,嘴上強調自己只是他的仆人,也不做任何越界之事。私下卻蓄意灌醉他,偷偷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