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4頁)

但那都是未來的事了。對於此時此刻的尉遲蘭廷來說,被當面問到名字,還是一件很新奇、很不習慣的事。

在這座宅子裏,他的名字,仿佛是個禁忌。

妹妹們只知道哥哥就是哥哥。母親會背著人叫他“蘭廷”,但這個名字,似乎也是不應該告訴別人的。

在燭光下,迎著桌上小妖怪明亮好奇的目光,尉遲蘭廷坐直了身體,袖下小拳捏緊,遲疑著說了一個字:“蘭……”

桑洱笑眯眯地接道:“哦,你叫小蘭。”

尉遲蘭廷:“…………”

桑洱主動介紹道:“我叫桑桑,桑葉的桑,我們的名字都是植物。”

傷口灑了止血粉,又有妖力治療,沒有剛開始那麽疼了,桑洱摸索著換了個坐姿,按著肚子,說:“我餓了,小蘭,你能不能幫我從乾坤袋裏拿點吃的出來?”

似乎不太喜歡“小蘭”這個稱呼,尉遲蘭廷眉頭微抽,不自覺地嘟了嘟紅唇。

這麽一個無意識的孩子氣的動作,也只有在這他這個年紀才能看到了。桑洱忍不住笑了笑,接過碧殊草的花,快樂地啃了起來。

尉遲蘭廷坐在燈下,拾起了一片散落在桌子上的碧殊草,目不轉睛地看著它:“這就是你采的藥嗎?”

桑洱點了點頭。

尉遲蘭廷沒有離開過這座院子,對外面的很多事都不了解。本著科普的心態,桑洱告訴了他很多關於碧殊草的知識。

看到桑洱吃得那麽香,而且,她說人類吃這個會覺得很苦,尉遲蘭廷的眼眸微閃,有點糾結地看著手中的花,似乎也想試一口。

“你想嘗嗎?吃吧。”

“不用了。”性格裏的謹慎使然,尉遲蘭廷最終還是拒絕了,將它還給了桑洱:“給。”

桑洱哢嚓哢嚓地嚼著花:“不用還我,送給你了。江湖一線牽,珍惜這段緣。”

尉遲蘭廷翻開了一本書,將碧殊草夾在了裏面:“你是住在附近的妖怪嗎?”

桑洱搖頭:“不是,我住的地方可遠了。要不是為了采碧殊草,我也不會來這裏。沒想到會碰到兩個壞人,早知道就出門前先看黃歷了。我上次在沙丘城遇到了比這更危險的事,最後也化險為夷了。這次可真倒黴。”

“沙丘城?”

“嗯。你是被看得很嚴,所以,很少有機會出去玩吧?”

尉遲蘭廷沉默了一下,輕輕“嗯”了一聲。

“那不如我給你說說外面的事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桑洱的屁股挪近了點兒,繪聲繪色地講述起了她在沙丘城的見聞。當然,省略了一些不能說的東西。

從沙丘城延伸出去,桑洱說了許多有趣的事。大漠,草原,千堆雪,龍須酥,還有許許多多的地方的風土人情。

尉遲蘭廷聽得很認真,甚至可以說是入迷。一開始還是乖乖坐直的,聽著聽著,他越靠越前,手托著腮,趴在桌子上,聽得津津有味。到了好玩的部分,還會情不自禁地睜大眼眸,發出驚嘆。

長大後的尉遲蘭廷,眼眸狹長而艷煞。小時候的他,眼睛則要圓得多,占了這張小臉很大的面積。

看起來非常可愛。

桑洱說到嗓子都幹了,時間也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察覺到外頭有人影靠近,似乎是啞奴過來了,桑洱才停下了述說。尉遲蘭廷也探身,“呼”地吹熄了燭燈,等外面那道人影離開了,他才示意桑洱睡覺。

房中只有一張小床。尉遲蘭廷睡了。桑洱則以原形睡在了一個扁平的籮筐裏,放在了他的床邊櫃子上。

熄滅燭火後,屋子裏黑漆漆的。已經到了平日的休息時間,可尉遲蘭廷卻遲遲沒有睡意。從小就被關在這座宅子裏,春夏秋冬,都只能看著同一片天空的流雲變幻。這是第一次,有人闖入他的生活裏,和他說那麽多話,告訴他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寬廣、多迷人。

過了很久,桑洱還是能聽見床上的小孩翻來覆去、睡不著的聲音,開口道:“小蘭,你還沒睡嗎?”

尉遲蘭廷也睜開了眼,翻過身來:“聽你說了那麽多,我睡不著。”

“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出去隨便玩的話,第一件事想做什麽?”

尉遲蘭廷側躺著看她,稚嫩的小臉半埋在枕頭裏,小聲說:“我想嘗嘗你說的那種龍須酥。”

“你一定會嘗到的。”桑洱認真地說:“還會吃到不想再吃為止。”

“……”

“不僅是龍須酥,我今晚說的這一切,你終有一天,肯定都會吃到、都會看到的。所以……不要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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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完的桑洱,第二天就消失了。

天微微亮時,尉遲磊帶著他的心腹離開。這時,恰好有一個離開的機會,而且只有一分鐘的時間,可以讓桑洱藏進啞奴的藥箱裏。

桑洱被系統叫醒後,本想抓緊時間和尉遲蘭廷道別,可小孩兒睡得很熟,桑洱輕輕拉了他的衣服兩下,他也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