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3/6頁)

一邊說,她一邊擡眸,直勾勾地觀察他的反應。

本以為伶舟聽完,就會不耐地扔她下來。沒想到,結果他靜了一下,竟真的就這樣擡步走向了溪邊。

桑洱怕會掉下來,連忙閉眼抱緊了他的肩。像小孩子和大人在玩遊戲,她就著他的步伐,倒退著走。

現在想來,在原文裏,伶舟除了不願意和她生孩子,平日對她這個跟班,其實也不能說差。畢竟是名義上的下屬。

他遠離俗世生活,很多觀念都和人類不同。比如,他經常會捏著原主的原形,放她在手上,和她說話。

在接受過人類風俗熏陶的原主看來,這是把玩、是親近。而在伶舟眼中,這卻和獅子叼著一塊鮮肉,他拿著一個饅頭沒有差別。

而且,原文裏沒有鬥騰蛇的事件。直到結局,原主都是花瓶式舔狗,無緣感受伶舟對她殘酷的一面。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原主才會有一種自己不是在唱獨角戲的錯覺,扒拉了伶舟兩年多都不肯放手吧。

來到了溪邊,桑洱也不好得寸進尺,快速松開手,蹲下來,撿起了鞋子。

鞋子進了水。外面是沖幹凈了,裏頭卻也變得潮乎乎的。

桑洱摸了摸,幹脆將它們倒轉過來,架在火堆前面烤幹。自己踩著衣擺,用外袍籠住兩只腳。

越是接近子時,溫度就越冷。九冥魔境的惡劣天氣果然不是開玩笑的。山谷的風吹得桑洱睜不開眼,風中夾了鋒利的寒霜。火堆也被吹得明明暗暗的。桑洱的下巴壓在膝上,雙足發僵,哆嗦了一下,挪近了伶舟。

伶舟看向她:“你做什麽?”

“好冷,主人,讓我和你待在一起吧。”

化成原形後,可以躺在伶舟的腿上取暖。可之後變人時太麻煩了,還得穿衣服。桑洱幹脆維持著人形,挨了上來。

動物相互取暖本就是很正常的行為。伶舟沒什麽反應。

“主人,說、說起來,你剛才幫我趕走蟲子,又救了我一次。”桑洱吸了吸鼻子,說:“但我還一次都沒有報答過你。”

現在也沒別的事,隨便說說話也無妨。伶舟漫不經心地接了話:“你想怎麽報答?”

一說起這個話題,桑洱就來勁兒了:“就和之前說的一樣呀。我嫁給主人,和主人生個孩子!”

伶舟卻沒什麽興趣:“這算是哪門子的報答?”

“這怎麽就不是報答啦?主人,你總是獨來獨往的,難道從來都不會感到孤單嗎?不想有人陪著你嗎?”

伶舟瞥了桑洱一眼。這麽說來,他依稀有點印象,這小妖怪第一次出現時,似乎就說過要給他生孩子的話,毫無自知之明。

那時候,他並沒有將這番話放在心上。如今看來,她居然是認真的,被拒絕了也沒有放棄,一有機會,就又暗戳戳地提出來了。

覺得她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有點好笑,伶舟笑了笑:“我想要孩子,為什麽非要和你生?”

“主人,我打聽過,混血的孩子會更像厲害那一方。我們如果生了小孩,肯定會很像你,不會像耗子的。”幾近於湮滅的柴枝火光下,桑洱的唇凍得白,面容卻泛了粉。一雙小挑眼,比天上的星子還明亮,因為那裏盛著對未來的憧憬。

說著,似乎豁出去了,她傾身上來,纏住了他的手臂,嘿嘿一笑,死皮賴臉地說:“主人,你要是一時半會兒沒考慮好,也沒關系呀,這是你的終生大事嘛,是應該慎重。反正我會陪你很久很久的,你趕我我也不會走。你可以慢慢考慮。等你想要孩子的時候,一定要第一個考慮我。”

再不叫停,她就似乎要喋喋不休了。伶舟移開目光,敷衍了一句:“再說吧。”

反正這小耗子能活到什麽時候,都是未知數。

得到這句不算答應的回答,桑洱卻好像吃了一顆定心丸,滿足得笑眯了眼。

時間無聲流逝,山風越來越大了。桑洱的人形也有點兒扛不住了,終於化成原形,鉆到了伶舟的外袍底下。

這樣依然有風漏進來,桑洱哆嗦了一下,忽然被一只手拎了起來。

大概是嫌她抖得太厲害、影響他閉目養神了,伶舟將她塞進了自己的衣襟裏。反正桑洱縮成一團時還沒有一個乾坤袋大,放在衣服裏,重量幾乎可以忽略。

這裏大概是九冥魔境裏最安全的位置。桑洱心中一暖,舒服地蜷了起來,閉上眼,打算小睡片刻。

沒過多久,桑洱的睡意卻在逐漸消弭,睜開了眼。

有點……不對勁。

她如今就在伶舟的胸膛前,可以聽見他的心跳聲。

伶舟的心跳,似乎慢過頭了。

正常人一分鐘的心跳好歹有二位數。人魔之子也是活物,應當不會有太大差別才對。

但此刻,桑洱摸著自己的心臟,來數著耳邊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