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6頁)

雨恰好停了,趁現在,裴渡邁大步子,往家裏的方向走去。在腦海裏描繪著盒中之物的模樣,不由咧了咧嘴,頗為滿意自己的眼光。

從戒指到外盒,都是他精挑細選的。

連這身衣服,也是新換的。

過生日,就得穿新衣服。這是秦桑梔教他的。

原本,按照正常的速度,裴渡是明天下午——即是他生辰當日才會回來的。但想到出發前桑洱說的話,裴渡就神差鬼使地開始擠壓時間,睡少一點、跑快一點……就這樣,硬生生地擠出了大半天的時間差,在生日前夜趕回來了。

不知道等會兒她看到他提早回來了,會是什麽表情。會很高興、很驚喜嗎?

裴渡的嘴角下不來了,加快了步速。

哪知道,這鬼天氣今天注定要和他過不去。半路上,天氣毫無征兆地一變,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兜頭淋下。

這四周一個避雨的地方也沒有,裴渡臉色猛變,嘴裏咒罵了幾聲。

這一路上,雖說非常愛惜自己的新衣服,但在雨來的瞬間,裴渡還是條件反射地將錦盒護在了懷裏,用身體擋著它,奔跑了起來。

冒著雨快跑,終於回到了熟悉的府邸前。

兩扇府門緊緊閉著。院墻內,漆黑安靜,燈火昏暗。

裴渡微一挑眉。

才這個時間就沒聲音了,是都睡了嗎?

裴渡用手臂夾著錦盒,正要開門,忽然,又猶豫了一下,把盒子裏的那枚戒指拿了出來,藏在手心。顯眼的錦盒,則塞進了乾坤袋裏。

沉重的府門開合,在夜裏發出了“吱呀——”一聲拖長的啞響。

裴渡放下門閂,鎖好門,哼著調子不明的歌,步履輕快地往府邸深處走去。

繞過一個昏暗的彎角,“噗嗤”一聲,仿佛絲帛綻裂的皮肉被捅開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裴渡的步伐猛地一刹。

一把鋒利的銀劍,刺進了他的左肩裏。

鮮血“咕嚕咕嚕”地從劍刃與皮肉的間隙裏冒出。

雨早已停了。雷聲轟鳴不止,閃電飛光,照亮了距他兩步之遙處,劍主人那張全無血色的臉:“裴渡,殺了我養父的人,是不是你?”

連鋪墊和繞彎子都沒有,就這樣直接地問了出來。

徹底打碎了這三年多來,構築在謊言和殺機上的平和溫柔的夢境。也解釋了這把劍為何會突然指向著他。

“……”裴渡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左肩,忽然笑了一聲:“過了今晚我就二十歲了。姐姐,你就給我準備一份這樣的禮物,我可真傷心啊。”

頓了頓,他擡起頭,環顧著這座靜得仿佛空無一人的宅邸,陰惻惻道:“我就說呢,怎麽那麽安靜。其他人呢?他們都走了?姐姐還真是準備充分啊。怎麽,怕打起來的時候,我會傷了你的好家奴們?”

在桑洱身邊待了一千多個日夜,面對她,裴渡已幾乎不會露出這樣陰鷙的神色了——或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因為自己真的太會裝,裝得太天衣無縫。還是因為,他心底那片貧瘠的惡土,被人圈為領地,引入陽光,種了鮮花。讓惡念都沒地方長出來了。

當著桑洱的面,這似乎是他第一次,不加掩飾地將這股絕跡了許久的暗黑情緒,展露無遺。

肩膀傷口流出的熱血,很快就將裴渡這一身新衣服,染出了一塊難看的深色血漬。

但本來就被雨淋濕了。再臟一點,似乎也無所謂了。

裴渡突然就覺得無所謂了。

去他媽的過生日,去他媽的新衣服。

桑洱咬了咬牙,喝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在原文裏,【秦桑梔】是炮灰,也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她不像正牌女主扮演的【秦梔】那樣,可以提前看劇本、未蔔先知。驟然從秦嘯虎口中得知真相,得知在自己身邊待了三年多、對她耍乖撒嬌的少年,就是殺了她養父的人。而且,在得手後,他還潛伏在她身邊那麽久欺騙她,也不知道想做什麽。恐懼、憤怒、懷疑種種情緒,瞬間就充斥了她的心。

三年前,裴渡就可以弄死好幾個秦嘯虎那樣的高手。秦桑梔知道,自己此刻的修為,恐怕還不如當年的秦嘯虎深厚,完全不敢輕敵。她更預估不到揭穿裴渡的代價是什麽,所以,提前做了很多準備。不僅在府邸四周布下陣法,以己身的存在困住裴渡。還一上來就乘其不備,刺了他一劍。

黑雲壓城城欲摧,在狂風暴雨來臨之前,桑洱用了修改原文30字的權力,送走了這座府邸裏侍奉了她三年多的家仆,包括年老的松獅犬松松。因為在原文裏,她死掉以後,秦家的全部人,都沒有被裴渡放過。

桑洱不是救世神,管不了那麽多人,那就只能護著這些熟悉的人們了。若按正常的流程去遣散他們,不光要耗費很長時間,也肯定有不願意離開的人,或者是沒走遠就被逮住的人。忠叔要是知道來龍去脈,恐怕拼了老命也會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