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5頁)

方彥嘆了一聲,這時,聽見尉遲蘭廷說:“去替我辦一件事。”

重傷初愈,他的聲音也有些低微。

“什麽?”

尉遲蘭廷的左手食指輕輕敲了敲桌子,這是他思索時的習慣,慢慢地才說:“從今天開始,綺語就是你的侍女了。我記得你在南方有片祖地,讓她去那裏照顧你年邁的父母吧。”

當年,一個老啞奴冒死幫他圓了謊,立住了二小姐的身份。綺語就是對方的孫女。

他不介意照拂啞奴的親人。

但前提是,對方沒有一絲一毫僭越主仆關系的心思。

任何多余的情感,最後都會是他的牽絆。

……

自從收到龍須酥後,每一天,桑洱都會在食盒底層找到新鮮熱乎的“加菜”,都是姑蘇本地有名的小吃。

每日一樣,絕不重復,換著花樣投喂她。

漸漸地,猜測今天打開食盒會看見什麽東西,竟成了桑洱的一種樂趣。

桑洱:“感覺就和開盲盒差不多啊。”

系統:“……”

十天後,桑洱的禁足懲罰被解了。

起因倒不是卞夫人良心發現,而是因為一封來自於鳳陵馮家的急信。

信中寫道,馮家的太夫人,即是原主的奶奶,年老病重,時日恐怕剩余無幾。馮家人希望桑洱能回家一趟,說得直白點,就是去見太夫人最後一面。

在原文裏,這位太夫人是一個慈祥又健忘的老太太,有時候還會忘記自己姓甚名誰、親人有誰。因年事已高,早已兩耳不聞窗外事,在後宅頤養天年了。雖然管不了家裏的事,但在馮家,她卻是最疼愛原主、讓她感受到親情之溫暖的長輩。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隔代親吧。

現在,這個唯一對原主好過的長輩病重,桑洱作為借用原主身體的人,肯定是要回去見她最後一面的。

而按照道理,她的新婚丈夫尉遲邕也要一起回去。

修仙大會下個月在蜀地的昭陽宗舉辦。尉遲邕有嶽父家提供的線報,知道九冥魔境會在那時打開。但很不巧,因為清靜寺的事失敗了,卞夫人與他都遭到了反噬,元氣大損。

為了不影響仙獵大會和九冥魔境裏的表現,尉遲邕需要養精蓄銳。

他知道,清靜寺那件事後,尉遲磊已經開始懷疑卞夫人了。所以,尉遲邕知道自己更應該在明面上撇清關系,免得火燒到自己身上。如果一直住在家裏又不露面,那就等於不打自招。

於是,前幾天,他就借“外出除妖”之名義,藏身於姑蘇一個秘密別莊裏休養。這次,自然不可能同行。

而這邊,桑洱又急著出發。最後,還是尉遲家為她安排了隨行家仆,低調地護送她去鳳陵。

翌日,天蒙蒙亮,桑洱就坐上了馬車。

時近十一月,天氣也越來越冷。桑洱懷裏抱著一個袖爐在暖手,頭歪在兔毛軟枕上,昏昏欲睡。

這時,馬車的門忽然被打開了。有寒風灌入,很快又被掩上。

桑洱迷迷糊糊地以為是冬梅,睜開眼縫,見到來者取下了披風的帽子,露出了一張雌雄莫辯的艷麗面容。

只是,比起之前意氣風發時,他的臉色顯得蒼白得多。大概是傷勢未愈。

瞧見桑洱一下子瞪圓了眼,袖爐也拿不穩了。尉遲蘭廷視線一定,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這圓滾滾的暖手爐,笑了一下:“嫂嫂,早安。”

迎著桑洱迷惑的目光,尉遲蘭廷坐了下來,泰然自若地說:“這趟我與嫂嫂同去,反正也順路,也算是代兄長拜會你的家人了。”

順路?

桑洱想了一下。鳳陵確實位於蜀中和姑蘇之間,離蜀地更近一點。雖然沒有那麽精確地位於後兩者的直線連線上,但也確實是順路。

之前,桑洱在尉遲蘭廷的房間裏裝睡時,偷聽過他和方彥說話。

看來,代兄長陪她回家是借口,尉遲蘭廷只是想盡快去蜀地看看而已吧。

桑洱的指腹順著袖爐的花紋摸了摸,肯定地想。

人員到齊,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車輪碾碎了晨時未化的霜花。

車廂裏很安靜,開了半扇窗,秋風漏入,將悶意揮散一空。

桑洱抱著袖爐,閉上眼睛,蜷縮在鋪滿了軟墊的一角,繼續睡覺。

尉遲蘭廷支著腮,目光散漫地看著窗外。片刻後,卻慢慢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麽,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

少了一顆枕在這裏的小腦袋。

馮桑很粘人,這兩個月,總是盡可能地與他呆在一起。像粘糕一樣,推開又會再次貼上來,仿佛是他身體缺失的一部分。

尉遲蘭廷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在那麽多人裏,她唯獨看見了自己,喜歡黏著自己。

而如今,桑洱摟著手爐,身體卻歪到了與他相反的一側,沒有再靠過來了,不知是巧合還是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