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4/5頁)

桑洱的神經敏感地跳了一下,忽然,聽見了廊外有某種重物的落地聲。

同時,熾白電光鞭笞夜空,一個黑影,仿佛不知名的野獸,在窗上一晃而過。

半秒的功夫,閃電已暗了下去。

烏雲蔽月,內外同暗。

那道影子融入了夜色裏,不知道去哪了。或許在屋頂、在門口……甚至在四面八方。

桑洱的喉嚨陣陣發緊,退遠了幾步,悄悄從後方的桌子上摸了一個東西。

被雨水打濕的窗紙破了一個小洞。她屏住呼吸,以拳抵眼,對準了那個洞。

什麽也看不清,只有一片渾濁的白,仿佛是破洞被翻飛的紙黏住了。

下一瞬,那片渾濁的白忽然動了動,自右向左,出現了兩顆交叉疊在一起的渾濁扁球。

這是一只眼睛。

廊外那只東西,正趴在薄薄的門板上,用和她一樣的姿勢,窺視著她。

刹那間,麻意在脊柱蔓延,好在桑洱早已有了一點準備,手毫不猶豫地一劃。

只聽滋啦一聲,火折子燒了起來。在漆黑環境裏,如太陽冉升。

外面那東西受不了這刺眼的光線,怨毒地尖叫了一聲,倏地跳回了草叢裏。

桑洱也退後了幾步,後背已出了一身冷汗,手微微發抖,將火折子的火焰引燃到了那半截蠟燭上。

果然沒有看錯。

外面那東西是山鷲。

山鷲,獨眼雙瞳,渾身毛發如刺突起,手生兩翼,雙腿有力,常於山中出現。倒不是非常厲害的邪物,哪怕是不會仙功的人,有一身蠻力,也能和山鷲打個平手。所以,它那麽容易就被燭火嚇跑了。

在昭陽宗的時候,桑洱和謝持風一起出任務,好幾次見過這東西。所以,當它在窗外跳過時,桑洱就認出了它的輪廓。

雖說不難對付,但應該沒人想看見這東西。

因為山鷲偏愛吃腐肉,經常聞著味兒就來了。它們的出現,往往意味著強大的兇煞即將現身。就如同大暴雨前低飛的蜻蜓,是一種兇兆。

山鷲本身不足為懼。在它們之後,會有什麽東西造訪清靜寺,才是最要命的。

桑洱:“……”

身負原劇情死亡BUFF和純陽體質兩大旗子,不管發生什麽,她都肯定是首當其沖的那個。

系統:“是的,宿主,你看一下【黴值】。”

經它提醒,桑洱才發現,黴值已經變成60/66了:“???”

系統:“為了之後的人生安全,建議宿主趕在黴值滿格前,將它拉低。”

蠟燭燃得只剩半截。桑洱微微一抖,一把撈起了角落的油紙傘,撐開了它,提著燈籠,闖進了茫茫雨幕裏。

……

東廂和北廂距離更近。西廂是一片獨自分出的幽靜院落。好在,這裏的房間都有名字。桑洱還記得帶走尉遲蘭廷的兩個尼姑說的話,知道他住的房間叫什麽。

仿佛後頭有奪命之物在追逐,桑洱悶頭,冒著大雨,快步跑過曲折的回廊。終於看見了一座佇立在黑暗裏的屋宇。

走廊下是一道木階梯,木頭表面積滿雨水,滑溜無比。來到樓梯下時,桑洱手中的燈籠已經熄了。光線一暗,桑洱踩到了水,重重地滑了一跤,趴在了樓梯上。頭發被雨水滴滴答答地打濕了。

燈籠濕了,癟了下去。油紙傘也落到了別處。

桑洱疼得眼睛一紅,滲出了淚。

豈有此理,尉遲蘭廷的房間肯定和她有仇。為什麽每次到了他門口,都會摔一跤?

這時,天空再度被電光撕裂。銀亮光芒照下,桑洱趴著,看見了廊下的積水如河流般湧出,似乎還飄了幾張皺巴巴的、不知是被泡爛了還是被撕碎了的黃色符紙。

她怔了一下,周遭就又暗了下去。半秒後,閃電伴隨悶雷再起。她看見,走廊上除了自己的影子,還多了幾道黑影——在她的頭頂上,屋檐之下,倒掛著幾只山鷲,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草!

桑洱大驚,倏地爬了起來。這道樓梯的正對的不是房間正門,而是一扇窗戶。

這時候沒時間講究敲門了。桑洱狼狽地鉆了進去。撐起窗戶的木條被她撞松了。沉重的窗葉“啪”地倒了下來,將狂風暴雨的喧囂,隔絕在了一片寂靜和黑暗之外。

安靜的房間裏,只有桑洱劇烈的心跳、急促的喘息聲。

這裏的格局和她住的房間似乎不同。床鋪放在了東側。尉遲蘭廷應該在上面吧。

桑洱擦了擦眼皮上的水珠,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燭燈在她後面亮了起來。

尉遲蘭廷壓根不在床上,而是站在她的身後,垂眼:“嫂嫂,你怎麽來了?”

他的樣子異常地冷漠,披著頭發,帶著一絲審視,望著她。

經過這一番折騰,黴值已快逼近66了。桑洱哪有時間去分辨他的表情,只知道自己有救了,踉蹌了一下,露出了笑容,朝他走去,似乎想抱住他。